“嗝！”老太太被吓得，差点儿厥过去。
边擦眼泪边打嗝，在心里嘀咕：“老天爷啊，我刚开玩笑的，您老可千万别当真。要带，就带她们走！”
一阵风吹过，在场的老太太，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
“你们说这都立春多久了，还这么冷。今年不会再旱吧？”
“这哪说得准！我听说，那李家大队，有七八户人家都出去逃荒了。要不，咱也试试？”
“试啥试啊，都多大人了，能走得动？你说坐火车？那你问问大队长，给不给咱开介绍信！”
“保根，保根，给开介绍信不？”王秀兰见大队长过来了，赶忙扯着嗓子喊。
“干啥啊？”秦保根一头雾水。
“开介绍信，我们要去坐火车！”王秀兰抬头挺胸，不自觉流露出一丝骄傲。
“坐火车干啥？”秦保根提高警惕，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不好好在家待着，瞎闹腾啥，外头可不安定。”
有个性子急的婶子扒开人群，兴冲冲地说了句：“俺们想逃荒！”
秦保根真是日了狗了，心想这大队长谁爱当谁当。都一把年纪了，咋还那么天真。
逃荒，真当荒是那么好逃的？
秦保根凉凉来了句：“介绍信我倒是能开，可你有钱吗？坐火车可得不老少！”
啥，坐火车还得要钱？
“大队长，两分够吗？”没进过城的老太太，以为跟坐牛车差不多。顶多，快一些？
秦保根冷哼一声：“两块！你家十七口人，得三十四块！
想好了吗，想好了我给你开介绍信，趁早把户口迁出去！”
从山上下来的男人们听到这话，忙训斥自家媳妇儿：“闹啥，没病吧！不想过了回你娘家去！
还逃荒，逃个屁！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
女人们天真，男人们却不傻，如今全国各地都闹灾，他们逃哪也吃不饱饭啊！
更何况，队里沾亲带故，有个啥，吼一声就有人帮忙。
背井离乡讨生活，不被当地人欺负，都算好的了。没房没粮没户口，当他们神仙啊，搁哪都能扎根儿？
一句话，让那些抱有幻想的老婶子们清醒了。与此同时，也更加绝望。
这时，有人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老太太身上，感觉几天不见，秦家人精神了不少。
而这一切，离不开秦建业那只老鼠。
“那啥，老三啊，你看你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带我们到山上转转？”
秦建业不明所以，挠着头问：“干啥啊，捡柴火？山就在那呢，想上自己上呗！”
“不是，我们觉得你运气好，能不能带我们上山打猎啊！
不求野猪野兔，能打只老鼠塞塞牙缝，就满足了。”
秦建业嘴角一抽：“我哪有那本事啊，老鼠是魏家小子打的。”
啥，啥啥啥啥啥？老鼠是魏旭打的？
靠，这秦老三咋这么好命。被魏家小子救了不说，还又是送吃的，又是送房子。
难道，魏家小子有什么大病？啊啊啊，这拎不清的憨货，是咋通过部队体检的！
***
遥远的黑省，刚回到队里没多久的魏旭，猛打几个喷嚏。
王志强一脸担心地问：“排长，你没事吧？要不要到卫生所，找个大夫看看？”
魏旭摇头：“没事儿，大概是受了风，鼻子有些痒。等晚上睡一觉就好。”
王志强点点头，不是很放心。却拗不过这头倔驴。
“排长，东西我来收拾，你赶紧找政委汇报工作吧！”
魏旭点点头，将行李交给王志强。从宿舍出来，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
阳光很明媚，照到身上，却不暖和。黑省的温度，比青山大队低很多。
冷风一吹，魏旭的头脑更加清明。也想清楚了，那秦三叔，分明在忽悠他。
也是他涉世不深，没多想，竟然被一个多年未见的叔叔骗走大半积蓄。
害他一路饿着，胃都抽抽了。
魏旭揉揉干瘪的肠胃，决定食言，不给那家骗子继续祸害他的机会。
快步来到领导办公室，销假，并汇报这次任务的完成情况。
***
青山大队，秦建业虽然拿魏旭岔开话题，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还是得尽快解决队里的粮食危机，如此，他们家才能安稳度日。
秦建业想着，都没发现，自己脚步越来越快，把老太太远远地甩到了后头。
快到家门口时，才猛地回神，一脸懊恼地看着远处：“娘你慢点儿，别急，我在这里等你。”
被俩儿子搀扶着，飞快倒腾小短腿儿的老太太，都要气笑了。
心想啥怨种儿子啊，连老娘都能忘记。
却也顾不得跟儿子生气，喊秦建军、秦建党快点儿。
秦峥秦嵘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爹与二叔对视一眼，然后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往上一提溜，飞快地动了起来。
兄弟俩目瞪口呆，就连一旁的李巧、赵丹丹也是。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尽管只有两回，老太太已经习惯被俩儿子架起来跑了。
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
等到了秦建业跟前，才绷着脸训斥：“跑什么，急着去投胎？”
说完觉得晦气，朝旁边“呸呸呸”三声，还压着秦建业一起。
然后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问：“老三，那粮......那啥玩意儿，你有渠道不？
村里人精着呢，要是再没救济，估计还会把主意打到咱家头上。”
秦建业摇头：“别说阳县，就是整个长平市，都缺粮。娘，我实在是......唉！”
一声叹息，打破了老太太的幻想，几个人相跟着，垂头丧气地回家。
秦建业再一次走神，心想就算有一空间粮食，也不能平白无故拿出来接济旁人啊。
他在末世挣扎十年，最是了解饿肚子的滋味。
虽然这里的人多多少少与原身沾亲带故，可与他一个异世之魂有什么关系？
更重要的是，如果队里的粮食危机在短时间内，在他秦建业的帮忙下解决，那么刚刚死了老太太的李家人，会不会将这笔账，算到他秦建业头上？
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李大壮，会不会觉得是他秦建业冷眼旁观，害死了他母亲？
村里人在吃饱后会不会觉得，他秦建业故意拿乔。明明有门路，却非得等村里人死得差不多后，站出来帮忙，心机深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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