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辞还是第一次看到夜间的青丘。
他们现在位于高处，但城中的喧嚣依然可以传入耳中。
云意辞看到城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像极了人界到了年节时候的模样。
奇怪的是，云兽飞行的方向既不是青丘内城也不是他们去过的白妩的妖王府，而是一路向上。
渐渐地，欢快的内城远去了，变成了小小的缩影。
云意辞看着云层越来越高，而那明亮的银月近的触手可及，云兽身上更是披上了一层淡银色光辉。
她几乎以为云兽要带着他们飞到月亮上去了。
好在云兽飞到一定高度之后便开始平稳飞行。
云意辞默默算着时间，约莫又飞了半个时辰，夜色中突然出现一线生机勃勃的绿意。
等到云兽停下，跟着黧姬下了座驾，云意辞都晕晕乎乎的。
他们现在可谓是在二重天上了。
外城是土地，内城在天上，万万没想到，内城之上还有一层。
云意辞对此赞叹不已，环顾四周，却见此地最外一圈乃是云朵，他们此时正踩着一片绿地之上。
绿地中央，一棵茂盛低垂的参天古木伫立在此。
它的树冠盈盈，枝条微微摆动，云意辞看了又看，看不出古木要开花的样子。
“喂，你在看我吗？”
云意辞：我见鬼了？？？
她赶忙环视一圈，见温拂月他们已经从座驾上下来了，也再打量四周的环境。
而除了他们这些，这里还有不少早到此处的妖修，多是一大一小的组合。
他们这一群人可谓是异类了。
连虎狰族长厉争和他一双儿女都在，不过这次见面，云意辞发现那个瘦弱的小姑娘从一身黑衣换成了一身白衣。
厉争见到他们，竟然主动走近他们，然后对黧姬皮笑肉不笑道：“怎么？这些都是蛇母要举荐参加拜月祭的人选？”
云意辞下意识看了一眼暮云间，出乎她意料的是，暮云间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气怒之情，反而面色极为和缓。
黧姬知道厉争这是因为之前她拒绝所以心气不顺找茬来了。
她挑起眉，道：“我想带几人就带几人，关你何事？”
不知从哪一年传下来的说法，说是拜月祭本祭，神树之花盛开的时候挨着神树越近越容易得到青睐。
其实是神树常年不见外人，祭司说让它见见年轻人心情会比较愉悦。
所以，这是百年一度，白妩让这些外族进他们圣地的机会。
黧姬心中仍怀抱着微弱的希望想去人族，有意卖温拂月他们的好，所以跟白妩提前说了带温拂月几人来此处看看。
白妩心想没什么影响，还能让神树看个新鲜，于是便松口答应了。
黧姬说完，看了看厉争身后与之同仇敌忾的少年，道：“厉争族长这是讨到引荐之位了？”
二位大妖之间剑拔弩张，一旁伺候的狐女见状连忙去请来一位狐族长老从中说和。
云意辞师徒几人顾不上虎狰，皆是在担心关切着暮云间的一举一动。
暮云间自始至终都抬着头，不动声色的模样让帝诏都对他高看一眼。
厉争此时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群人修里藏着一个跟他有血海深仇的妖。
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黧姬给吸引了。
要是黧姬还暂代九歧城妖王一职，他可能还会退避三分。
但其实，黧姬离开九歧城之后又非族长，就算实力出众也根本没有资格引荐后辈参加拜月祭。
也不知是什么运气竟说动了释天把九歧城的名额给一只讹妖了。
云意辞原听着那衣冠楚楚的狐族长老给黧姬和厉争调解矛盾。
没想到这时她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你为什么明明听得到我说话却不理我呢？”
云意辞真惊了，她确认她没听错，确实有一个天外来音在跟她对话。
而且这次她听清楚了，那道声音听起来有点像稚嫩的小女娃。
这里就算是刚化形的小妖外表也都是少年少女，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娃。
她想到一个有点不太可能的可能。
云意辞抬头望向绿地中间的神树，心中悄悄道：“你是神树吗？”
她才说完，就见神树的叶子似被风吹动一般轻轻摇了起来，像是在点头确定。
那稚嫩的声音道：“我只能和阿若交谈，你是第二个能听到我说话的人。”
“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以前也能听到我说话，可是现在我说话他也听不到了。”
云意辞转过头，恰好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沈怀川，沈怀川双目空洞，却遥遥看着神树的方向。
云意辞心道：“你说的是沈怀川前辈吗？他遇到一些事修为暂时被压制住了，所以听不到你说话。”
“如果你有什么事想要告诉他，我可以帮你转告。”
神树道：“不用，缘起缘灭，既是无法交谈，说明我们的缘分已经结束了。”
云意辞愣了一下，有许多想问神树的话顿时卡在心头。
她忍不住想，要是她与神树通过意念沟通，岂不是她想的东西神树都能知道了。
云意辞心头才略过这个想法，就听神树肯定道：“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想问我多大，我也不知道我多大，总之这些小狐狸出现之前我就在这里了。”
“你想问我是怎么挑选妖修参加赐福的，其实是，我看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光点，有的人光点很亮，有的人光点很暗，有的人身上没有光。”
“我控制不了我的花，它们会被身上很亮的人所吸引。”
云意辞心思才转了一下，神树就笑起来了：“你想问你师兄身上有没有光？”
“你们一群人里面，你身上的光最亮，然后是那个曾经听过我说话的男人，小凤凰，那个白衣背着剑的年轻人......”
“至于你师兄，没有。”
“你们一群人之中，只有他身上没有光，一点都没有。”
云意辞心中一颤，转头看向暮云间。
他正看着虎狰族长三人，平静而淡然，甚至在黧姬向虎狰三人介绍他时，他弯着眉眼露出温润无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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