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堇之的房间十年如一日的干净整洁并温馨。
这是陈妈日复一日整理的结果。
看着那熟悉的陈设，洁净的床铺，顾堇之眼眶酸胀起来。
陈妈在顾堇之的记忆和生活里充当着妈妈的角色，她也尽心尽力的给予了顾堇之缺失的母爱。
她不像一个正正经经的保姆。
她是蓝家给蓝惠心的陪嫁保姆，同样也在顾堇之出生后，因为不放心蓝小姐的女儿而选择留在了无亲无故的顾家，顾振嵘是尊重她的，顾堇之是依赖她的。
顾堇之在自己的卧室里环绕一圈，用眼睛记录着一切。
这次离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书桌上，有一相片摆台。
一个身穿水蓝色旗袍的漂亮长发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她低头轻抚婴儿脸颊，嘴角是温柔怜爱的笑。
那是顾堇之的母亲，蓝惠心。
那是顾堇之为数不多的，和母亲的合照。
她拿起来，沉默着，凝视了很久，慢慢地，唇角勾起一抹笑。
最终，顾堇之把那张照片取下来，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顾堇之收好照片，刚一抬头，就看见了书架上那本诗经楚辞。
蓦地，脑海里涌现，她年少时发烧的一夜，赵行俭坐在她的床边，低语阅读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们互相都不喜欢，赵行俭甚至有点讨厌她，她也十分看不惯赵行俭，没想到最后两个人会有这么复杂纠缠的时光。
真是，命运弄人啊。
顾堇之拿下那本书，也装进包里。
其他，再无别的留恋。
下楼的时候，孟珺和顾衍之已经回了房间，陈妈站在楼梯口等她。
“又要走了？”陈妈的声音带着颤音，听的顾堇之鼻头酸酸的，只能嗯了一声。
陈妈干枯的手握住她的，仿佛有什么征兆一般不肯松开，浑浊的双眼带着祈求，“中午了，吃了陈妈做的饭再走吧。”
顾堇之喉头发苦，看着陈妈愈加衰老却慈祥的面容，她的声音永远那么温和慈爱。
她眼眶红通，努力不让陈妈看见自己的脆弱，挤出一个顽强的笑容“陈妈，我还有别的要紧事呢，等下次我回来再吃您做的饭好吗？”
陈妈固执的攥着她的手“什么要紧事连一顿饭的功夫都腾不出来，我看你是跟你爸爸一样，瞎忙活。”
顾堇之笑出来“哈哈，也只有您敢这么说他。”随后她搂着陈妈的肩膀哄着“真的是要紧事，下次回来跟你解释好不好，还有啊，陈妈，我最近可能要回旧金山一趟处理点事情，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啊！”
“好好的又回去干什么？”
陈妈疑惑的瞅着顾堇之，声音都高了几度
“就是学校的一些事情，我的去一趟，处理好我就回来，然后天天赖在你身边，到时候你可不许嫌我烦啊”
顾堇之反客为主，耐心安抚，一通话把陈妈忽悠的楞楞的，陈妈自然没说什么，只是心头萦绕的那股不好的预感久久的不能散去。
她也明白自己无法左右顾堇之的决定，只郑重的叮嘱一句“你要照顾好自己。”
顾堇之举手发誓保证，幼稚天真的样子让陈妈无奈的笑。
出了顾家，顾堇之又去了顾氏集团。
到的时候，顾振嵘刚刚进会议室，听秘书说是一个大会，可能需要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反正顾堇之也没什么事情，索性就直接躺在顾振嵘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
期间，还让秘书给她买了个三明治和一杯咖啡。
三明治只咬了两三口，咖啡喝了一半。
大概是等的时间太久，或者是昨夜熬夜的原因，顾堇之觉得疲惫，头靠在沙发背上就睡了过去。
顾振嵘会议结束，接着电话回办公室的声响都没有吵醒她。
他接的是孟珺的电话，那边恶人先告状的旁敲侧击的说了一下顾堇之回家又走的事情。
还顺便说了一下顾衍之又被他姐姐吓到了。
顾振嵘嘴里那句“我会跟她说的”因为看见了顾堇之酣睡的可爱模样而咽了回去，他目光柔和，嘴里的话下意识的换成了一句“衍之是个男孩子，胆子这么小可怎么行，堇之是他姐姐，他怕什么？”
孟珺也听出了话里顾振嵘袒护女儿的意思，没好再说什么，毕竟她还要在顾振嵘的心里维持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所以她笑着说“是啊，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我看你们父子三个的性格都是一模一样的，都犯冲，哈哈。对了，你晚上回来吃饭吗？衍之说想你了”
顾振嵘声音已经降了几度，生怕吵醒了熟睡的顾堇之“到时候再看吧，不忙就回去。”
挂了电话，顾振嵘放轻脚步走到沙发前，垂眸凝视着顾堇之。
她虽然在睡梦中，但是眉头微微蹙起，不像好梦的样子。
轻轻抿起的唇，鸦羽一般的睫毛，在下眼睑投射出一片浓密的阴影。
跟记忆里蓝惠心的样子严丝合缝的重叠在一起。
她睡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熟睡但是不安稳的神情。
顾振嵘每一次都想叫醒她问一问，她到底在想谁？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但是看着她的样子，顾振嵘又舍不得。
现在，自己的女儿也跟她的母亲一般，只是不同的是，因为谁，他清楚的很。
顾振嵘绝对不会让顾堇之重蹈她母亲的覆辙。
他可以竭尽一切，换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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