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黎似乎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了。
要人如此操心，如此守护。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她转身离开，不欲打扰。
院子里她的躺椅早就盖好了皮裘，上面也搭好了棚子。
绿橘扶着她走过去。
她突然顿住脚。
“怎么了？娘娘。”
江月黎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朝一旁的雪上走过去。雪在脚下“咯吱咯吱”的，这是独属于冬季的美妙旋律。
她脸上浮着微笑，绿橘眼神示意了准备上前阻止的芹嬷嬷。
万事都不及娘娘脸上的笑容。只要开心，其他都是次要的。
江月黎躺在椅子上，好舒服啊！柔软温暖的小窝，是冬日里的最爱。好像把她塞进了一片云朵里似的。
绿橘笑着把宫人刚搬过来的炉子再挑旺一些。
江月黎看着雪地里站着服侍她的人：“你们都坐进来吧，外面冷的很。”
她们有些犹豫，往日这般定是要被娘娘责罚的。
江月黎看着他们一动不动，又说：“那便下去忙自己的吧，此处不需要这么多人照顾。”
芹嬷嬷笑着，一定是以前温柔和善的娘娘回来了。媞樱姑娘和道长把娘娘的病治好了。
转身告诉宫人：“娘娘体谅你们，便照做吧。”
江月黎歪头看着：“怎么如今都不听我的话了？”
“娘娘恕罪，奴婢们只是怕僭越了，娘娘。”他们害怕地跪了下来。
江月黎不欲多说：“那下去吧。”
“是。”
萧云清听见了声音，询问一旁的德公公：“阿黎醒了吗？”
“奴才这就去看看。”
刚掀开帘子就一路小跑着回来：“陛下，娘娘正在院子里赏雪呢！”
萧云清起身去看看，阿黎的背影出现在摇椅上，芹嬷嬷、绿橘和雪羽三人都围坐在炉子旁。
看着雪上的脚印，他浅笑一下，又担心她打湿了鞋袜会生病。急忙上前查看。
见陛下来了三人起身。
他很想靠近又怕惊扰了闭目养神的江月黎。
只静静地看着。
是什么挡住了她的光线？江月黎睁眼探索。
萧云清见此上前查看她的脚是否冰凉，动作十分亲昵。
还好绿橘她们都把她的脚擦干了，脚是温热柔软的。
不过还是有些担心：“阿黎以后还是走大路吧，等身体好了我们再去玩儿雪。”
宫人们都有些瑟缩，害怕陛下降罪：“是奴婢们不好，没有劝解娘娘。”
突然屋顶传来声音：“想踩便踩吧，生病了我会治的。”
媞樱也是烦透这样的气氛，动不动就要请罪跪安，就像他在苗疆的那些日子一般，难受至极。
江月黎转头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在屋檐上看雪。
萧云清想要媞樱留在此处照顾江月黎，虽然心中不喜却也明白她的重要。
绿橘急忙圆话：“陛下恕罪，我们都是看娘娘踩雪心情极好才不忍劝解的。”
既是如此，萧云清也只好作罢：“阿黎开心是最重要的。”
江月黎见他有些吃瘪，有些好笑，原来媞樱和无忧一样都喜欢有话直说。
叫了宫人们起身，伸了手牵住萧云清，他便坐了过去抱住她，就如往常一样。
“陛下不必为了我这般过分担心，他们都把我照顾的很好。”
“是，有他们在你身边照顾，我也放心。”
“陛下，如今我也好了以后还是回勤政殿处理公务吧。”
“阿黎怎么刚醒就要赶我走了？”
“陛下应该知道你在这儿我会有压力的。”
“那阿黎以后可会常来陪我？”
江月黎看着她，思考片刻又低下头：“若是陛下喜欢，会来的。”
萧云清把下颚靠在她的头上：“那就依阿黎的。”
两人依偎着看雪。
夜间江月黎大病初愈，萧云清用完膳便回了。
江月黎如今干什么都慢条斯理，气定神闲的。宛如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
“娘娘，天暗了，我们回屋吧。”绿橘提醒着。
江月黎询问她：“绿橘。”
“娘娘。”她应着。
江月黎眼泪噙着泪：“你怎么不叫我小姐了？”
“往日……娘娘说在宫中叫小姐不合规矩。”她有些小心翼翼。
江月黎看在眼里却很是心疼。
告诉她：“以后就叫小姐吧，往日我病了，定了许多不合理的规矩。现在好了，听着娘娘这个称呼很是生分。”
“是，小姐。”绿橘又何尝不想叫小姐呢？
“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绿橘眼泪绷不住：“说什么呢小姐，如今这些都是您给奴婢的。奴婢并不觉得委屈。”
江月黎拂过她的眼泪：“若只有亲近人，也不准自称奴婢了。”
“好。”
她的眼泪是笑着流出的。
“少流些眼泪吧。”玄易过来替了雪羽扶住她的手。
这是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江姑娘，你身子也好了，明日我便要出宫了。”
江月黎闻言并不惊讶，只是跪拜了她：“我还未谢过道长的救命之恩呢。”
玄易扶她起来：“一切都是天意缘分，你不必深谢，也不必记挂。只需珍重自身，才是全了这场相遇。”
“道长说的缘分是多年前的救赎，可你知道真相，应当明了救你的人其实不是我。”
“我自然是知晓的。在边关时我也以为只是因为多年前的那场相遇，才总是想帮你渡过劫难。”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似有深意。
江月黎也静静聆听着。
“可我回到山上之后，不知何时起，总生怪梦，断断续续却都与你有关。”
“什么怪梦？”
“你幼时可曾去过一座道观跪拜，祈求高人助你？”
江月黎回想，她这一生求神拜佛只有一次。
那时她马上要参加高考，可是身处孤儿院无论她的成绩有多优异，都是不可能上大学的。
她没钱去那些有名的寺院供奉香火。又听说道士们都是修仙的，便觉得他们更能上达天意，于是选了一处较偏的道观。
一路胆战心惊的爬上山。还好道观里有两个修行的道姑。
她们也很惊讶，毕竟道观很少有外人拜访。
知道她来意后，便请她进了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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