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年龄对得上。
十年前谷九死去……假设那是假死，那时候根据描述，他大概是二十出头。
十年后唐倾辞遇到的“谷九”，约莫三十多岁。正好差了十年。
其次是行为。
谷九的谋划能力，与传说中算无遗策的谷九极为相似。
他派来的人手，可以说在杀死方海道这件事上起了关键作用。
无名的演技那样高超，能令方海道露出破绽。耿虹和二十七都是高手，两人便牵制住、甚至杀死那么大量的山贼。而唐倾辞身为唐门传人，易容、机关都派上用场。
几人缺一不可，再少一人，方海道都没那么容易被杀，乔云也不会被轻易救出，而且可能会出现伤亡。
不止他们。唐倾辞怀疑，楚怀寒和燕无邪的行动也在谷九计划之中。
因为唐倾辞会易容，但做不到在一晚上便制出一张人皮面具。
结果楚怀寒和燕无邪竟然刚好在熊猫阁的说书先生手中得到了一张人皮面具。
接着是时机。唐倾辞上午启程，傍晚到达目的地时刚好撞上起火。
谷九还对她说过“最好快点”这样似乎别有深意的话语。
如果说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唐倾辞只能将其归结为人的谋划。
听着唐倾辞的推断，燕无邪的表情从冷淡到迷茫再到怀疑。
她皱眉道：“这些说到底也不过是你的推论，难道就因为他模仿谷九行为，又发生了这样一次巧合，你就觉得他是‘谷九’了？”
“把你、无名算计进去……你们毕竟和他有过接触，勉强说得通。可是他又如何知道我和楚怀寒会出现于此？我的确只是临时起意，从村民口中得知山匪一事，想去帮一把。若早知道山匪头目是方海道，我可不会逞英雄。”
燕无邪说的是真心话。她得知方海道身份时，已经与楚怀寒和说书先生一起聊天了。
退缩未免丢人，而且她又考量了胜算：楚怀寒是华山首席，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主动送死，何况还有她提到的帮手。这才选择帮忙。
谁能想到楚怀寒的帮手没来，却等到唐倾辞这个故人。
收起杂念，燕无邪定了定神，接着道：
“而且，你先入为主了。从结果推算，的确很巧。但是，就算不易容，我们也有别的办法转移方海道注意力并杀了他。再神通广大，也谋划不到一张小小的面具上去。”
唐倾辞道：“但……方海道临死前喊出谷九的名字，也是事实。”
“金陵城、九大门之一的熊猫阁、侠英会，谷九、死去的魔教护法、训练有素的山贼。”
“此事背后一定有人在密谋着什么。”
燕无邪随口道：“或许是魔教。毕竟他们才在崆峒闹了乱子。”
“不，不是他们。恰恰相反，幕后之人一定属于中原，而且可能是九大门之一的德高望重之人。”
“为什么这么说？”
唐倾辞道：“一些细节和推测，以及直觉。总之，阴谋重重，真相模糊不清，而谷九先生就是我能想到的，唯二突破口。”
“唯二？”
“另外就是当年与谷九同行的秦萧两位大侠，和他们创立的熊猫阁。”唐倾辞道，“不过，他们……”
“够了。”燕无邪打断她，“你要管这事就管，别扯上我。”
“与心怀天下的唐大小姐不一样，我光是顾好自己就拼尽全力了。你难不成以为我会去多管闲事，伸张正义？”
唐倾辞道：“……无邪……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把这件事告诉你，并不是在寻求支持和帮助。”唐倾辞劝解，“侠英会即将在金陵城举办，无邪，你也要去参加吧？如果我猜测不假，有阴谋正在金陵城酝酿。你一定要小心。”
燕无邪道：“然后呢？”
“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燕无邪嘴角微勾，不知是嘲讽、亦或者是单纯的微笑。她随意一挥手，转身离去。
唐倾辞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安与难过，随后是坚定。
她已经决心要蹚金陵城的浑水。
查出方海道背后之人，得知他们的图谋，防患于未然。
这是她身为唐门传人的责任……同时，也是唐倾辞作为“侠”的本心。
“那么接下来……”
唐倾辞用力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认真与专注。
按照她平常的做法，应该是打听情报、安插探子、谋定而后动，但“谷九”这个充满意外的不安定要素，让她的计划也同样充满了意外。
……说到底，谷九究竟知道多少东西？
他算到了哪一步？想利用唐倾辞达成什么目的？是否知晓幕后黑手的身份？
或许在谷九原本的计划中，唐倾辞等人该及时阻止方海道，将其格杀当场？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方海道会袭击，只知道他会在县城附近出现？
唐倾辞心如乱麻，思绪难以理清。
江湖上有许多“谋士”类型的人物，身居草堂便知天下形势，从不亲自出手，却能影响千里之外的江湖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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