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啸听父子二人口音,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惑,对方究竟是何人,竟在这偏远之地,操着京城口音?
须臾,屋内争执之声骤起。只听那少年嗓音激昂,言道:“父亲,难道我等真要如牲畜般,任人驱策,永无出头之日吗?诚然,身为暗探,匿迹于此多年,可我们亦是血肉之躯,也有自己的情感与生活,您就不曾想过我们的未来?终到一日,结果会如何?”
“如何?”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冷峻,仿佛寒潭之水,波澜不惊。
“父亲,难道还要我去说吗?我自小便听您与母亲低语,谈及几件事,至于被派到这西陲荒原之地,终到那一日其结果,您应比我更为心知肚明。”
一阵冗长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随即,一阵苍凉而悲戚的笑声穿透夜色,那是父亲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愁。
“不错,大人的手段,我早已洞悉,一旦此间任务完结,我们全家恐难逃灭顶之灾。”
“既如此,父亲又为何执意阻拦于我?如今,只要取得夏积隐之秘,我们便能挣脱枷锁,易容换貌,遁入世间无人识之处,共享天伦之乐,而非如今这般,有家难归,有亲难认,日日如履薄冰,在这异域他乡,饱受屈辱,苟延残喘。即便如此,仍需强颜欢笑,甘为下人。”
旎啸闻此,心中千回百转,夏积隐三字如浮云蔽日,朦胧难辨,究竟是个人名、地名,抑或是其他隐秘之物,他苦思冥想,却终不得解。
这时,那父亲的声音响起:“归宁,你莫非还未见识过大人的手段?况且,大人令我等举家潜藏于此偏远村落,难道会没有其他的耳目?
“你年岁已长,可曾细想过这些年在这村落中所遇种种离奇之事?再看看村中其他几户人家,他们的言行举止,难道就不觉得有异?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他们或许也是大人派来的暗桩吗?”
归宁回答道:“这个孩儿自是早已察觉,这也是我敢于冒险探寻夏积隐秘密的缘由。我们这些暗探,皆是单线联系,即便同为大人麾下,也是互不相识。
“如此,我们便可设法将这些潜在的威胁一一拔除,届时即便大人追查起来,我们也大可装聋作哑,推说毫不知情。”
父亲轻地冷哼一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与无奈:“你以为能轻易瞒过大人?想想他的手段吧。”
“父亲,您可曾想过,一旦南华堡之事尘埃落定,我们全家必将面临灭顶之灾,遭大人灭口?”
归宁的父亲轻笑一声,带着一丝讽意,“你眼下稍有异况之举,若被人发现,必招大人雷霆之怒,乃至全家生不如死,被百般折磨致死。
“即便你侥幸夺得夏积隐之秘,你真以为能如愿以偿,携全家隐姓埋名,苟活余生?
“莫要忘了,那夏积隐秘地之物,犹如虎口拔牙,取之不易,更何况,一旦大人得知你掌握此秘,我们全家三口,必将难逃大人的毒手。怀璧其罪的道理相信你清楚。
“再说南华堡之事,你以为能轻易了结?那简直是异想天开。想当年嘉靖帝,为何会将属于皇室的东西,世人皆欲争抢之物,交予一名朝廷大臣,而非亲自出手去处理?
“他身为九五至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明雄兵百万,战将如云,三山五岳的高手更是不计其数,只要他一声令下,便可令那暗中窥伺之辈粉身碎骨。
“然而,嘉靖帝却并未如此,这其中所藏之深意,你可曾真正参透?为何他选择隐忍,将物交予他人,而非亲自处理?”
归宁似在思索,片刻之后,他反问道:“父亲之意,莫非南华堡之事如雾里看花,终难窥其全貌,诸多谜团或将永远尘封于岁月之中?”
父亲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而充满沧桑:“此事牵涉甚广,不知多少势力暗中觊觎。且嘉靖帝身边的心腹大臣与太监,皆已化作黄土,正因如此,大人方采用如此笨拙之法,静待那位骆小姐现身,欲擒之而探骆家所守天家之秘。而我,便是在此等候一个机会。”
归宁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父亲所候者何?”
“我自幼便被培养为暗探,一直由大人亲自调教。虽大人常隐于暗处,或以面具遮面,但小时我曾几次窥见大人两鬓斑白,推测其年岁或已六七十,乃至如今,或已近百岁高龄。试问,世间又有几人能享此长寿?”
归宁恍然大悟:“所以父亲欲待大人死去的那一天,再寻机脱身?”
“正是,于大人而言,我等皆年轻,或能熬过其岁月。”
旎啸闻之,心中惊涛骇浪。这一家作为暗子,潜伏于此,应是南华堡事变数月前便被大人派遣至此。且这一家人自幼受大人亲自调教,足见那位大人对他们寄予厚望。然而,又有谁能料到,大人几年前便已暗中布局?
但旎啸深知,越是如此,这家人被灭口的危险便越大。作为暗子,作用越大,往往越容易被抛弃,如同人手中的利刃,往往只有一次出鞘的机会,用后即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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