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厌坐在病床，沙发上程希抱膝而坐，容尧在她旁边。
程希从淮海公路离开，一直到许厌做完手术都没有说话。
初晨第一抹阳光照进病房，程希低头脸埋进膝盖。
戒指丢了回不去，复锐他们还是没放过她，南玄让零杀许厌。
这些都加起来，简直是塌天大祸。
戒指丢了就丢了，现实世界还是小说世界她都一样活。
复锐那几个疯子，绝不能落他们手里，不想被当宠物一样圈养，手机都不给，完全不能忍。
她跟他们钱势差距太大，要拼命，他们比她还不怕死，完全搞不过。
想让零别追着许厌杀，问题在南玄。
让程希心梗的问题是，零真的太太太太听南玄的话。
在淮海公路，她第一次直面零是一个杀手这个事实。
他的代号，零。
南家培养的杀手里，是最好的杀手。
接到杀人的任务，他就会去执行，在最短时间完成。
无论挡在前面的是什么，哪怕是熟悉的人，他只要目标人物死亡。
程希没亲眼见过零杀人，带着那么强烈冰冷的杀意。
平时他冷冰冰，但会听进去她说的话，那种感觉不一样。
零毫不犹豫朝许厌开枪的时候，和他平时在她面前不一样，整个人和他射出的子弹一样冷硬，是个死物，听不懂人话。
冷静下来回想，昨晚那些话太伤人。
她不是一直都很清楚，零这样一个冷从骨子里透出的人，被磨灭自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都听命行事。
零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她说过，再回来他们就是朋友。
他会记得吗？好像当时就没答应她。
他们不是朋友，他也没有这个概念。
她说过的话，好或坏也都影响不到一个毫无感情的人的心情。
手机铃声打破安静，也打断程希思绪，她扭头看旁边。
容尧拿出手机，来电是“裴娜”，他毫不犹豫挂掉。
对面立马又打回来，两个来回，容尧有些不耐。
近一年没有跟裴娜通话，一直打过来是要干嘛？
他接听。
也许是离得近，也可能是手机对面声音大，程希听到裴娜说，容宁死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容尧僵着身体，手机从手中掉落，这说明是真的，裴娜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她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敲晕容宁扔海里，人就死了？
容宁还得罪谁了？
下手还挺快狠准，死得透透的。
程希想笑，一看弯腰捡手机的容尧，有点不好意思笑。
她是恨容宁，但这是他亲哥。
容尧起身，神色不动，留下一句：“我有事，不影响遇事随时联系我。”
一直到他走出病房，程希也没说一句。
安慰的话真说不出来，她开口完全控制不住语气里的愉悦。
离开病房，容尧来到医院停尸房。
到门口，和悲痛晕倒后醒来赶到医院的容母，她步伐虚浮，完全无视了他跑进去。
容父还在A市，停尸房里只有裴家夫妇和裴娜两兄妹。
裴娜哭得撕心裂肺，见到容尧就跑去拽他，“一定是程希，是她！”
白布被掀开，泡过水的容宁有些浮肿，容尧看着，听不到裴娜在说什么。
裴娜哽咽看向容母，重复着说程希，“是她，她一直记恨着，骨折是她让人干的，她也要杀宁哥哥。”
容尧回过神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情绪，“不是她。容宁做过什么，为了谁，你比谁都清楚。”
裴娜当然清楚，所以知道程希记着，一直要报复回来，容宁要杀她，她就杀回来。
就是因为这样，裴娜确定是程希，沈以述和容尧对程希就像容宁无条件帮她一样，无论是什么都会去做。
“容尧，你……”裴娜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可能，发了疯般拽他：“是不是你和阿述为了程希做的？”
“她不是你。”
沈以述走进来，声音冷清。
程希就算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不会让他和容尧去做。
她知道他们和容宁一起长大，不会让他们置于那样两难之间。
啪——
重重一巴掌落在沈以述脸上，容母红着眼，“你妈妈生下你就离开，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亲儿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跟……”
容尧刚开口同样被容母甩了一巴掌，“你给我闭嘴。”她气得有些站不稳，“你为什么会进公司，用尽手段想要逼走你哥是为了什么？”
“你听他的进公司，给你哥找麻烦，那不是他亲哥，是不是你亲哥？”
容尧垂眸听这些责骂不说话。
多说一句他妈妈都会再次气晕，但他也没法认可。
当年容宁做了什么她也清楚，这些话有他和老沈的错，却一句没有容宁的错。
“你们真是跟你们父亲一样，为了一个女人，同一个女人……”容母被裴母扶着，捂着起伏极大的胸口，“你们给我滚！”
裴衍收到母亲的眼神，把容尧两人带离了停尸房。
走到门口，裴衍开口：“联系不上容叔叔。”
虽然容母和容父早已经离婚，但现在是儿子出事，人却和年悦在一起联系不上，容尧跟亲哥过不去也是因为一个女孩，容母怎么能不气不恨。
她不会想容宁做过什么，同样为一个女孩无故害人。
看到他们出来程希躲进了安全通道。
她跟着容尧是怕他要开车，这种状态下会走神，想提醒他打车。
跟着跟着到了医院停尸房。
居然这么巧，容宁也送这家医院来了。
沈以述和容尧心不在焉，裴衍出来的时候是有看到程希的。
两个兄弟坐在长椅低头沉默，他走向安全通道。
“程希，我们谈谈。”
程希躲着门后，裴衍走路很轻，她听到他说话才知道人已经到旁边了。
她还记得裴衍不奇怪，裴娜哥哥，游戏高手，按理说这么多年过去他应该不记得她这个人。
谈是不可能谈的，他是裴娜哥哥，谈不了。
程希：“你认错人了。”
她拔腿就要溜，被身后裴衍一肘击敲晕。
程希躲起来是怕碰上裴娜，在医院闹起来不太好，结果躲起来让裴衍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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