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离开医院到殡仪馆的时候尸体已经火化，陈小莹社区的人拿着骨灰盒打算去墓园。
她只是远远跟着，没有上前，等人都走了才把菊花放在祭台。
临时买的墓地，墓碑上只有名字，并没有照片。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遇见的那天，是我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帮助我，你是我两个世界里第一个朋友……”
程希盘腿坐在地上，像过去一样和陈小莹说话。
对她说出自己的秘密，回忆她们过去相处的日子，最后保证一定不会放过尚辉。
自始至终程希都没有哭，有时候说着说着还会笑笑。
雨下得很突然，从天空倾泻而下。
程希依旧一动不动，感受不到雨水淋湿会冷，诉说着自己消失不见的日子都在哪里，好像陈小莹真的能听到。
雨声滴滴答答还没停，雨水却没再落在身上，程希抬起头看，有些意外，“教授。”
“这样会着凉。”
林温泽嗓音温和，朝她伸出手。
程希握上那只手，男人宽厚的手很温暖，她冻红的手冰冷得不像活人。
想收回手，林温泽已经握住轻轻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
她侧头看着他。
林温泽已经收回手，视线落在面前的墓碑，开口温柔而有力量：“如果有一天我去世了，并不会希望有人难过到自我折磨。”
他收回视线，看她，“我想，你的朋友也不想你因为她而生病。”
程希低垂着眼，眨眼间泪滴掉落在地融入雨水，压抑无法宣泄的情绪直接破开心脏。
这一刻，她才真正接受陈小莹去世的事实，也接受心痛的感觉。
林温泽无言撑着伞。
整个墓园里，除了雨声，再没有其他声响。
两人就这样站立着，对时间流逝没有概念。
程希哭完了，林温泽说送她回去，她没拒绝。
本来就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这么冷的天还淋了雨，她觉得越来越冷，走路的步子有些虚。
走出墓园，她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硬撑到上车之后，身体一下子松懈靠坐椅背闭上眼，不自觉的抱紧双臂。
见她瑟瑟发抖，脸颊过于红，林温泽喊她，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伸手探她额头，意料之内的发烫。
关好车门，坐在驾驶位，林温泽脱下大衣盖在她身上。
迎面而来一辆车，车灯在雨幕昏沉里极为刺人眼，在快相撞的时候车子停住。
黑衣保镖撑着伞打开车门，车内的之人长腿迈出，整个人站立在伞内。
男人视线落在副驾驶的女孩脸上，一步步走近，黑色皮鞋踩在地面沾上雨水，也踩踏溅起在保镖裤腿。
保镖伸手去开车门，却发现上了锁。
复锐金丝眼镜下眼睛微微一眯，总算把目光分给驾驶位，“林总监，举办的设计大赛不忙？”
“她发烧了。”林温泽说，启动车子直接离开，并没有跟他多说什么。
复锐的车也紧跟着离开，停车位两辆并排的车，里面两人各自拿出手机给自家总裁打电话。
“傅总/沈总……”
汇报完，两人同时降下车窗。
项来和张布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然后各自启动跟上前面的车。
同样来晚一步，两人还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们都死定了。
这个月奖金危！
……
程希反反复复烧了一个晚上，上午才彻底退烧，人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得不行。
刚睁开眼，就有一杯水递过来，她接过一口气喝完。
递回水杯的时候，她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但是看清接递水杯的人，整个人就清醒了。
要不是虚得坐起身都费劲，她这时候已经跳起来了。
程希闭了闭眼，更希望这是噩梦，不然怎么可能会肯定复锐。
结果再睁开，还看到他微微上扬了嘴角。
如果没记错，是林教授顺便送她回去。
“感觉怎么样，起来喝点小米粥吗？”
温温的嗓音响起，程希立马扭头看向另一边，看到林温泽就算不明情况也莫名放心下来。
只要不是被复锐抓回去，那就还好。
看出她的困惑，林温泽放下食盒解释道：“你昨天发烧了，现在是在医院。”他看了眼复锐，打算先离开的话没说出口。
她刚刚看到复锐的反应显然是认识，但又恐惧，还有那几个……还是先留下看看吧。
“姐姐！”
林温泽正想着，担忧的呼喊就在病房内响起。
拿着杯子的复锐被挤开，安也站到了病床边一脸担忧。
“我没……”程希看到紧接着走进来的四个男人，安抚的话戛然而止，惊得一下就坐起身。
谁能告诉她，这些男人为什么都聚到这了？
容尧和季川柏为什么而来都顾不上，她的视线在沈以述和傅斯言身上来回游走。
男主和反派之一站在一块。
嗯，怎么看都觉得画面很诡异。
“招惹的男人还真是多啊。”
南玄那熟悉的含笑嗓音响起，程希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以述和傅斯言也就算了，他大反派也碰一块，那不得炸？
南玄不是一个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林正。
前者招摇过市，后者浑身透着木讷的呆感，画风别提多割裂。
其他人都能理解，怎么说也算交集比较多，林正怎么来了？
“你还好吗？”林正询问，走到林温泽身边，喊了声“小叔”。
程希：……
他们还是这关系？
她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南玄扫视在场的人，啧声，问：“这就是你亲过嘴的男人？”他视线落在林正两人身上时挑了挑眉，“叔侄，还搞伦理，挺会玩。”
最后一句，那是真心夸赞。
他真是每一个字都让程希两眼一黑。
程希回答了安也和林正自己没事，在想要不要装晕算了。
为什么这些男人都聚一起，跟讨债一样，她可没欠钱。
还有个南玄语出惊人，分分钟让她社死。
她想原地消失。
“你们找我有事吗？”程希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个场面，她是真的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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