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地涌上苏清欢的心头。
“毕竟他可是连续多少年的《点将录》榜首了。现在他到底到了什么境界，早无人知晓。”
这是当时在酒肆外遇到那个卜卦的道人，李风虎对他说过的话。苏清欢当时只以为他们遇到了江湖骗子，不曾想那人便是《点将录》榜首李布衣。
而现在来看，那人不仅是《点将录》榜首，亦是大乾的一国之主。苏清欢心中将那个道人和李云龙等同起来并不困难，毕竟这事虽然听起来荒谬，但却解释了许多他之前想不通的事。
“再者说了，这李布衣神龙见首不见尾，下次见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大哥活了这么些年，算上这次，也只见过他三次。”
如果李云龙真是李布衣的话，那他仙踪渺渺也就不难理解了。
而且照李风虎说的话来看，李云龙恐怕一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弟弟的存在。
李风虎声名在外，又会天子剑法，以李云龙的耳目，知道了这个名字和这套剑法，不可能不明白李风虎就是自己的弟弟。
苏清欢心底曾对此一直有疑问，现在来看，分明是李云龙对自己这最后一个尚在人世的弟弟未曾赶尽杀绝，干脆听之任之了。
而且当时在酒肆，苏清欢和李风虎曾推论李云龙正是姜白羽的授业师父，现在来看，此事也八九不离十。
估计姜白羽在刺杀李云龙之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李云龙就是自己的师父。
等到他趁着崇海和燕帆不在，真正动手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件事。
这也正好解释了姜白羽当时对李云龙的刺杀虽然失败了，却能够全身而退，而且事后还无人追究的原因。
而萧艳恐怕也是那时候，知道了李云龙正是李布衣。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杀死李云龙的人。”
这是当时在春恩殿里萧艳对他说过的话，当时他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他倒是明白萧艳为何这样说了。
《点将录》上若说还有谁，有可能杀死李云龙的话，绝不会是排名第二的殷七夜，毫无疑问只有他了。
苏清欢回忆着这些往事，曾经萦绕在心间的困惑一一得到了解释。
而在这些回忆中，最让苏清欢在意的是李云龙见到他的反应。按理说，李云龙既然是姜白羽的授业师父，那他对姜白羽这张脸不可能不认识，但他当时却说了些神神叨叨的话。
“老道本来以为天下无不可算者，但今日才知，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此言不虚。天道岂可尽算乎？”
到最后还说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不成李云龙窥见了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一名“穿越者”？这样的念头让苏清欢不由冷汗涔涔。
但心中所有的猜想仍然需要从李殊眉口中得到印证，苏清欢深吸了一口气，向一旁耐心等着自己头脑风暴结束的李殊眉问道：
“你父皇李云龙亦是《点将录》榜首李布衣？”
李殊眉听到苏清欢说出的话，露出两个梨涡，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啊！他竟然直到今日才知道这件事，苏清欢继续问道：“你父皇为什么给自己起了李布衣这样一个名字，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单纯为了好玩？”
李殊眉摇了摇头，接着吟了一首诗：
“九重天子寰中贵，五等诸侯门外尊。
争似布衣狂醉客，不教性命属乾坤。”
末了，她又叹息道：“诗倒是潇洒，但用在父皇身上，总觉得痛心。
父皇到了中年后，不贪恋天子之贵，反倒醉心于寻仙修道。若父皇只是寻常人也就罢了，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身系着万千生民的福祉。
他对大乾大小事务不闻不问，悉数交给林甫之处理，到后来，朝廷简直成了林甫之的一言堂。就连林甫之构陷唐家，父皇也未曾深查，草率将唐家灭门。
我和哥哥苦劝无用，哥哥便放浪形骸，而我则全身心投入兰台。
但那次在你刺杀父皇之后，不知你对父皇说了什么，父皇下令由萧艳掌权后，就再不见他人。
萧艳虽非李家人，但比林甫之实在强太多了。所以当萧艳掌权后，我和哥哥并未激烈反对。”
等到苏清欢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问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却异常重要的问题：“眉儿，你该知道这些事一直是我的困惑，那你为什么时至今日才告诉我这些？”
李殊眉似乎被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猝不及防，她漂亮的眼睛闪动着，好像看向了一切，唯独没有看向苏清欢。
李殊眉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但她又感觉自己沉默的有点久，她偷偷瞄了一眼苏清欢。
谁知苏清欢就像一只守在洞口极有耐心的猫，只等着小老鼠出现的那一瞬。
她偷瞄的时候被苏清欢瞬间捕获，让李殊眉意外的是，她从苏清欢脸上看到的并不是怀疑或者愠怒的神色，而是一脸戏谑的笑意。
“其实什么原因都好，毕竟这么大的事，有点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太正常了。我可没打算怀疑你，不过能见到我们的兰台之主露出窘样来还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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