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老了，行事作风的确和过去不一样了。
心软多了。
要是换做年轻时的皇阿玛，早就翻脸了。
“没有人请立十四阿哥为太子吗？”年惜月问道。”
“当然有，而且还挺多的。”胤禛笑了笑：“不过这种事儿，也讲究策略的，在胤礽那几个心腹请皇阿玛立储前半个月，十四弟手底下的人也上了奏折，请立他为太子，皇阿玛都没答应。”
这些人，一个个逼着皇阿玛早日立太子，不就是在告诉他老人家，即便他再厉害，也老了。
皇阿玛能高兴才怪呢。
“如今朝中呼声最高的便是十四弟和废太子了，他们两边的人倒是很有默契，这个月你上奏请立太子，下个月就到我了。”
至于胤禛？
他当然隔山观虎斗了。
废太子前几年并未显山露水，到了今年，突然又蹦跶起来了。
说起来，此事也与皇阿玛有关。
他老人家今年特意让人修整了废太子的住所，又准许他的儿女出咸安宫，跟着宫中的师傅们读书写字。
废太子的嫡福晋石氏病了，皇阿玛专门派太医去咸安宫给她治病，听说咸安宫不利于养病，还给她换了宫苑。
废太子的生辰，皇阿玛也让人送了赏赐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安抚废太子的举动。
人家当然以为皇阿玛又想放他出来，复立他为太子了。
若不是看到希望，废太子也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出来蹦跶。
“那王爷有何打算？”年惜月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胤禛轻轻握住了年惜月的手：“你身子弱，冬日里又怕冷，到时候进宫守丧，肯定有些吃不消，记得多穿些，再准备个护膝穿在里头，别让人发现了。”
太后病了这么久，撑不了多久了，胤禛心里虽有些伤感，但远没有胤祺那么悲伤。
他前几日带着福晋进宫侍疾，发现太后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人糊涂了，话也说不清楚，看起来十分可怜。
想起那一幕，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与其让老人家继续受这样的折磨，还不如早登极乐。
“好，我会准备妥当的，王爷放心。”年惜月点了点头。
“过几日我进宫侍疾，你陪我一起去吧。”胤禛说道。
说是侍疾，其实也用不着他们伺候，太后身边多的是宫女，他们这些儿孙，只需陪着她老人家即可，一早去，天黑回。
“好。”年惜月颔首。
……
太后的病越来越重，到了十二月，她醒着的时候很少，且进不了食，哪怕熬得再烂的白粥，她老人家也吃不下了。
皇帝最近身子也不好，总觉得头晕目眩，脚也肿的厉害，难以下地行走。
不过，他还是拖着病弱的身子去探望太后。
十二月初六这日，太后驾崩，享年七十七岁。
宁寿宫外，年惜月跟着诸位福晋和侧福晋们一起跪在了廊下。
皇子们则和皇帝跪在了太后的寝殿里。
天下着雪，很冷，大家都缩成一团，顾不上仪态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太监来叫她们起身，让她们去偏殿跪着。
灵堂已经布置好了，等太后入殓后，众人便去了灵堂。
年惜月早就听说古人注重丧仪，尤其是皇家，今日总算是体会到了。
从上午太后驾崩一直到天黑，他们一直跪着，中途只起身两回用膳，吃的是极其简单的素食，匆匆吃完之后，又要跪着守灵了。
这样的日子，要持续个把月。
皇子们要陪着皇帝一起轮流守灵，就连夜里也得守在灵堂里，所以……他们这一个月都不会回府，直接住在宫里。
年惜月她们这些女眷，倒是能回去，只是回去的很晚。
哪怕穿着护膝，棉裤也特别的厚，年惜月依旧觉得腿麻腿疼，她和李氏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车。
“我真是又冷又饿，腿也疼，今日回去之后，咱们一定要用药草水好好泡泡脚和腿，不然可撑不住。”李氏一边捶着自己的腿，一边说道。
年惜月闻言点了点头：“李姐姐说的是，咱们是得用草药水泡一泡，才能驱寒解乏。”
“皇上说了，要治丧一个月，接下来咱们还有的熬呢，明日出门时，让陪你进宫的丫鬟带着点心，只要不是肉食，宫里那些人倒不会说什么。”
李氏说着叹了口气：“天天吃宫中那些没什么油水的素菜，咱们可熬不住。”
年惜月点了点头：“好，多谢李姐姐提醒。”
李氏说能带吃的进宫，但年惜月也不敢轻信，她打算派人问一问再说。
两人都很累，说了一会儿话，便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年惜月实在是太困了，竟然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马车已经到了雍亲王府侧门。
“年妹妹这身子的确弱了些，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困，你可得好好养着。”李氏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今日起的早了些，的确有些困了。”年惜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下了马车回到浮香院后，年惜月立即让芸娘过来给她把脉。
芸娘还以为自家主子病了，急匆匆赶了过来，等给年惜月把完脉后，脸色有些凝重。
“如何？是不是有了？”年惜月问道。
她这个月癸水推迟了好几日，自己把脉并无异常，前两日芸娘给她把脉，也没有摸到滑脉。
她便猜测，应该是天冷，加上最近有些忙，所以推迟了。
对女人来说，这种事儿也不算稀奇。
可今日，她明明睡了够了，晨起却觉得有些困顿，今日在宫中守灵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跪着睡过去了，还是白芷轻轻扯她衣袖，才让她保持了清醒。
回府的路上，她靠在马车上就睡着了，现在还觉得困，着实有些不对劲。
“主子，我前两日给您把脉，还一切正常，今日却摸到了滑脉，可以确定，主子是有身孕了。”芸娘点了点头，心中十分担心。
主子有孕，原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可主子接下来这一个月都要进宫给太后守丧。
就连身强体健的人，熬上一个月都要累的瘦几斤，许多人还因此累病了。
可见这守丧是一件多么累人的事儿。
更别提主子现在有孕在身，而且孩子才一个多月大，胎像不稳。
这般熬着，太容易小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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