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路间，李源也稍微愣了愣。
轩辕钧叹气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皇的威势尽数收敛，却有一种复杂的意味。
“三身皆为人皇，我这个初代本尊，知晓不少记忆。”
自从回归到三界现世，轩辕钧就在不断接收属于人皇的烙印与痕迹，哪怕后两代人皇只是他的逆活转世身。
道尊帝者的手段，常人难以揣测。
“月启战死在上古中期，被妖帝亲手杀死。”
“上古末期，月微葬身轮回，拖着玄族一并赴死，解决了那个时代人族的大敌。”
轩辕钧负手，缓缓在山路间前行，龙行虎步，似是忆起上古往事，步伐间尽显霸者雄姿。
或者是察觉不对，又逐渐收敛，像是个普通人一样往前走去。
李源听着轩辕钧的讲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默默并肩而行，望着山中的翠绿林木，久久出神。
那两个孩子，他亲眼看着长大，是那样的淳朴单纯，自己心狠的不告而别，原以为不会让他们记得多久，结果却成了对方一生的结。
“原本，那一战，月微并不需要自身涉险轮回之中。”
轩辕钧依旧说着，话音平淡，但每一句话，都代表着曾经一段辉煌的过往，以及一些被掩埋在历史中那些人物的故事。
“她把你当成亲人，部族死后，月启死后，寻找师傅这件事情，就成了她的执念。”
“可她找遍了混沌和三界，也始终找不到你。”
“所以，她去轮回忘川河中找你了。”
李源心中微微一颤。
轩辕钧的神色却是稍稍复杂：“只可惜，或许数百万年的岁月太长、太长了。她也没能找到你，就此烟消云散，化作那凶恶忘川中的一滴河水。”
“这是她的遗憾，而她和月启，也是我人皇诸部的遗憾。”
清晨的风没有那么善解人意，总是冷飕飕的。
李源仙神之躯，本不惧所谓的寒风热气，可此刻，心中也是忽地一紧，身上有了几分歉疚的寒意。
那个傻孩子啊......
李源心中叹息，往日再如何能说会道的嘴皮子，此刻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轩辕钧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只是将这些事情告诉了他，至少在这位人皇看来，李源需要知道这些事情。
“还有......神音的上古转世身，也被鸿尊诅咒拖累，延续宿命，为他人替死。如今具体已不知多少世了......”
“今生......应该唤作魔柒。”
轩辕钧的情绪有了一丝的波动。
非是为男女私情而浮动，到了他这般的位置，一举一动皆代表一族、甚至诸族威严，一切私情都是虚无空妄。
只是，回想起那个鲜血淋漓、纤细而坚定的身影；那个放弃了自己的神位和所有气运，用命求来了天帝法旨，助他阻止鸿尊灭世之举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李源还是第一次知晓这些清晰的旧事，此刻也才缓缓明白，为何天妖和冥帝都说魔柒不是自己的敌人，若有可能，不要杀她了。
原来，那个抚琴的神音神女，用自己的一切与生命求得天帝法旨，挽救了当时整个三界亿万万生灵的性命。
也难怪被称作大功德者，纵使不断轮回转世，这个身份也一直延续下来。
只是，对于鸿尊那样的人物，灭世大计功亏一篑，被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破坏，不敢报复天帝的情况下，自然就对神音神女施下了诅咒。
【舍弃神位神格，燃尽气运福缘，就为了替他去死？】
【本尊就如你所愿，要你永生永世沉沦诅咒之中，生生世世为旁人赴死，每一世都成为地上的贱泥，就是你永恒的宿命！】
【此恨不绝，除非本尊身死魂殒！】
当年，背负十四柄开天凶剑的鸿尊，在即将被放逐的时候，用最后的气力，在本就已经快要香消玉殒的神音神女魂魄之上，打下了永不磨灭的诅咒。
那时的轩辕钧重伤濒死，神音神女的魂魄不愿让他浪费精力，自动投入轮回，纵使千百世忘却前尘，为他人作尘而死，亦是不悔。
诸世过去，那个名为神音的抚琴神女早已彻底消散，可她的转世身仍旧背负着诅咒，在一次次的宿命收束中，为旁人而凄惨赴死，就像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轮回。
“月微月启已经化作遗憾，神音的结局也令人唏嘘......”
“但，你知道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些吗？”
轩辕钧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道。
李源也思量了很久，想到了很多念头，但还是摇了摇头。
停驻在山半腰一座山神庙之前，迎着身前的红砖绿瓦，轩辕钧站在一棵不大不小的树下，宛若一个平凡的男子。
“你以后如果想重创鸿尊，或是解决那个诡物，需要开天凶剑的协助，而且，越多越好。”
轩辕钧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李源，而李源也默默点了点头。
这是事实，每多一柄凶剑在手，李源都能感觉到那种相连的悸动，还有凶剑的内蕴威力，好像也在与日俱增。
若是更多的凶剑全都掌握手中，李源有种预感，或许将会引发质变。
除开已经化作道基的五柄神剑，剩下的九柄凶剑，甚至已经在隐隐发出集结的号召，李源手握三把凶剑，偶尔能有这种感觉。
大世将临，开天凶剑流传万古，自有灵性，已经预感到了惊世的飘摇战火，正在回应这种充满凶与乱的大势。
“如果你想彻底杀死大成的诡物，三界中任何神物都无法做到，哪怕是道尊的武器，或者单独的开天凶剑也做不到。”
“神剑已无法取出，但如果你九剑合一、也唯有九柄凶剑合一，那种令道尊都悸动的纯粹毁灭力量......或许有机会。”
轩辕钧眼神平静，却愈发深邃。
“只是......”
“我已经感应到了......”
“忘尘剑应该就寄居在魔柒的脑海之中，已经成为了那道诅咒的承载物，你取之，她必死。”
李源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可轩辕钧的话语没有终止。
“这一世她痴心于你，若你开口，她应该会舍得为你赴死。”
“李源，告诉我，你会如何抉择？”
“用她的宿命，换一个杀死大成诡物、拯救世人的机会。”
“还是放弃九柄开天凶剑合一的绝杀路线，用自己这条命去硬拼一个渺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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