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各种法术，甚至存在能移山倒海的仙法，可没有一个法术能做到……
能让时光倒流。
“人类还真是脆弱呢。”
白鹤看着床上的男人，那苍老且憔悴的面容，浑浊的双眸……
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早就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明明修为已经那么高了，居然也有老成这样的一天，这就是所谓的天命之子吗？真是让人失望。”
语气夹杂着一丝无奈，可仅仅是无奈罢了，并没有别样的情感。
白鹤幽幽叹道：“早知道就选个乌龟当同伴了，命还长一点呢，唉……”
男人的眼中此刻浑浊灰暗，其中只有无尽的疲惫。
“还真是对不起啊，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
光是说话，就好像花了极大的力气，可男人还是强撑起这副被岁月侵蚀得失去光彩的身体。
嘴上虽然是不在乎的语气，但在男人起身的时候，白鹤还是第一时间伸出了自己的羽翼，它帮对方撑起了身体，下意识地把靠枕垫在了其身后。
做完这一切后，白鹤淡然道：“仔细想想的话，你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起码天魔造成的灾害已经减少很多了。”
男人嘴角微微一抿，可这浅浅的笑容，极轻的脸部动作便牵扯出了脸上的许多皱纹。
“是啊……原来我已经干了那么多事吗？”
白鹤顿了好一会，从数不清的记忆片段中得到答案后，它评价道：“在人族眼中，你干那些事足以用伟业来形容了，你算是很了不起了。”
听着勉强算是褒义的评价，男人没有像以往那样顶回去，现在的身体宛如风中残烛，已经容不得他像年轻时那般放纵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屋外，看着那温暖的阳光。
白鹤察觉到了男人的动作，道：“想去外面看看吗？”
“嗯，麻烦你了。”
白色的羽翼缓缓展开，一股无形的力量把男人的身体慢慢托起，白鹤尽可能地放轻了力量，生怕一时不察伤害了这具衰老不堪的躯壳。
金色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地上，亦温暖着男人的身体，让他感到了丝丝暖意。
“感觉好久没晒过太阳了呢，小白……”
男人形如枯木的双臂稳住身形，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头微微昂起，闭起双眼，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老是待在房里，我感觉人都要发霉了，你说是吧？小白？”
白鹤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男人消瘦的脸上写满了憔悴，眼窝深陷，一条条曲折的皱纹布满了他的面容。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明明以前跑得比谁都快……
“小白！看我炼的丹药！颜色是怪了点，吃不死人的啦！”
“小白，待会你我前后夹击，互为犄角之势，定叫那天魔首尾不能相顾！”
“小白，早啊！今天要干什么呢？”
“小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突破了！”
“小白，等等我……别跑那么快……”
“小白……我好累啊……我走不动了……”
男人以往的音容面貌一一在脑海中如走马灯般划过，可映入眼中的，却是一个即将油灯枯尽的家伙。
那本不应该出现的水珠顺着羽毛缓缓滴落在地上。
白鹤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在这个世间，它甚至不记得自己已经活了多久，可它记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失态过。
好奇怪，好像控制不住了一样……
白色的羽翼不停地擦拭着双眼，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外溢了出来。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相伴多年的同伴，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白……”
安慰的话已然到了嘴边，可男人还是收了回去，他强撑出一个笑容，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像人那样有情感呢，没想到……”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活久一点呢？”
白鹤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一股闷气堵在了胸口，闷得它很难受。
“就算是我，也会害怕自己一个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活着呢……”
“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要一起解决天魔这个麻烦的……你这算什么？自己一个人就先放弃吗……”
“我……我还没做好准备……你怎么可以……”
如此哽咽的说话，如此的失态，白鹤好像都是第一次。
在它漫长的生命中，像花期一样短暂的人类，它已经遇到无数个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有着天命之子的名号，但它并不抱什么希望。
就当是宠物一样养好了，反正天魔这个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等他走之后，回到清修的日子，再找下一个继任者就好了。
如此反复的日子，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
可为什么……
羽毛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触感，在模糊的视线中，白鹤看到了男人的笑脸。
还是没有变，全是皱纹，好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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