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上后，范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秦玉真。
如果当初桃泉关一战没有她的话，范昭那条小命早没了。
而秦玉真也因此错过了黄岗山围城、潍州歼灭战。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秦玉真伤的那么重，捡回一条命就实属万幸了。
她的生命力也真够顽强的，被战马踩到了胸口，这都能活下来，也真是个奇迹。
今日范离来看她，本来心情好的不得了。
本想趁这个机会，好好与秦玉真一醉方休，高兴高兴。
可二人一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彼此心中那股久别重逢的高兴劲，就全没了。
至于原因嘛。
秦玉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提出想回军中继续效力。
可范离不干了。
他知道秦玉真智勇双全，是个难得的大将之才。
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他怎么敢再让秦玉真回到军中去。
当初从黄岗山打出去的兄弟，就剩那么几个了。
打死一个少一个，他不想等到太平盛世重归的那一天，身边这帮兄弟没人能看得见。
“玉真。”
“你说你一个女子，怎么总想着往男人堆里钻？”
“回黄岗军这个事情没得商量。”
“我是不会同意的！”
范离坐在那里，眉头都要皱到了一起。
如今整个青州都稳定了，一个女子，找份别的事情做不好吗？
非要跨上战马冲锋陷阵，决死战场才行？
他都已经想好了，只要秦玉真自己想的通，就算她想去州府任职文官。
范离都会毫不犹豫给她安排一个职位。
他真是想不明白，秦玉真那心里想得都是什么……
“现在想起我是女人了？”
“当初替我疗伤，你怎么不觉得我是女人呢？”
秦玉真气的的脸都红了。
当初兄弟们出生入死，啥时候介意过她是一名女子？
好了，现在黄岗军强大了，用不上她了。
就嫌弃她是女人了？
这跟卸磨杀驴有何区别！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那时候咱们饭都吃不上，哪管的了那么许多。”
“你怎么就那么犟！听我一次就不行吗？”
范离火气上来了，说到后面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你！！！哼……”
秦玉真哑口无言，范离还是第一次这样跟她发火。
二人无言的坐在那互相置气，心中都在埋怨对方不懂自己的苦心。
范离不想让秦玉真死在战场上。
可他不知道的是，不回去军中，秦玉真还能去哪里？
“三千兄弟都死在了黄河边上。”
“我怎么可能不回去？”
“当初我说过。”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黄岗军，你不能拦我。”
“我想，是时候该离开了。”
秦玉真冷静了下来，说出了自己为何要回到军中的理由。
是啊，三千义军都死在了黄河边上，而她却活了下来。
这对她来说是非常残酷的事实，她的余生都将背负着幸存者的原罪。
除非她能为三千名死去的兄弟报仇，这份罪恶才会被抹去。
范离不让她回到军中，那她留在这里的理由就彻底没了。
“玉真！”
范离听她如此说，心中难过非常。
他们曾经并肩作战，数历生死而砥砺同行。
彼此心中早已埋下了挥之不去的情义。
秦玉真如此决绝的话语，真的是伤到他的心了。
可只是冷静了片刻，他也明白了秦玉真的坚持。
身负血海深仇，怎可不报。
如果刘家村上下数百口被金人杀绝，他的余生也只有报仇这一个选项。
“玉真。”
“说句实话，当初从黄岗山杀出去的兄弟就剩这么几个了。”
“大老爷们战死沙场乃是天经地义。”
“可我不想你也死在战场上。”
“你身为女子，已经背负够多了。”
“让自己活的轻松一些难道不好吗？”
范离一声叹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范昭、王铖，乃至刘明亮三兄弟。
哪个战死沙场都是应该的。
可秦玉真是一名女子，她已经做的够多了，如果可以的话，范离真的很想她活下去。
“路是我自己选的。”
“再艰难我也会走下去。”
一句活着，让秦玉真心中震荡，眼中的决绝也变得柔和下来。
她明白了范离的心意。
他是将她当成了自家兄弟姐妹，才会说出如此关切的话语。
可不管如何，她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阻拦你……”
“但我要提醒你，黄岗军马上就要改制了，全军上下所有将官都将赴青州讲武堂深造。”
“你现在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的。”
范离眼看她如此决绝，也只好做出让步。
但如今的黄岗军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以后的黄岗军指挥系统，都将由更为专业且能力出众的讲武堂军官生来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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