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皇帝挂帅亲征扫平南疆后，南疆已经安稳了十余年，右军主帅张珩过惯了舒服日子，突然听侍卫说南蛮突破一处防线妄图进犯中原，登时就慌了。
裴子昂被叫来的时候，就看到张珩正在帐中来回踱步神态有些慌乱。
“子昂。”张珩一看到他，忙招手把人叫到跟前，语气焦急。
“南蛮进犯，此事非同小可，我们这些年严防死守，他们一定是被逼到了绝路，才不要命的硬闯，我已派出两千精锐部队，但方才传来快报，说有部分蛮人已经绕过守军往中原流窜了，一旦他们混入市井扮做寻常百姓，再想找出来就难了，万一真被他们流窜到京中，惹出事端，我等怕是要受牢狱之灾啊！”
裴子昂略一沉吟，“依将军意思？”
张珩又背着手走了两圈，定在他面前，眼含期待，“这些年南疆被平，存活的蛮人对大夏既怕又恨，一旦流窜入京，定会造成不小混乱。所以，一定要尽快把那伙逃窜的蛮人消灭。”
裴子昂点点头，“蛮人这次进犯势头凶猛，摆明了以命换命的决绝之态，属下愿领军追击，歼杀残存蛮人。”
张珩要的就是这句话，安生日子过惯了，再让他面对不长眼的刀剑，心里莫名犯怵。好在身边有个能干的副将，不争不抢任劳任怨，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能顶得上去。
张珩欣慰的看着裴子昂，“需要多少人马？”
裴子昂粗略算了算，神色严肃，“这应该是南蛮最后的残存势力了，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为保万无一失，属下计划带一万轻骑连夜追击。”
右军一共七万人，带走一万不多。
如果派出一万兵力能将蛮人彻底清剿也值了，张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去挑人，连夜出发，等你好消息。”
裴子昂抱拳，“将军放心！”
一万人马很快点齐，都是精锐。
最重要的是，裴子昂在军中骁勇善战，威望极高，军中士兵对他极其追崇，一呼百应，被他选中的人都对他唯命是从。
从军中出发后不久，裴子昂问手下，“那群蛮人呢？”
手下掏出地图展开，指着其中一条山路说，“其余路都已堵死，他们只能从这里北上，最初将近五千，目前还剩四千不到。”
裴子昂眯了眯眼，夜空下双眸明亮，一阵凉风吹过，他轻夹马腹，缓缓吐字，“都留在山里吧。”
“是！”
这群蛮人真没用，他都故意露出破绽了，还死了一千多人才冲出来，简直就是废物。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高耸如巨人一般的大山中传来金戈铁马声还有痛苦的哀嚎声，声音穿过茂密的树林随着山风刮出去的时候，只剩下带着血腥的悲鸣呜咽。
训练有素的将士们处理掉这些人的尸体后若无其事继续赶路，仿佛刚才满身肃杀挥刀砍掉对方头颅的一幕不曾发生。
山里恢复寂静，只有树叶沙沙的声响传来，没人知道，这里正行进着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天快亮的时候，裴子昂抬手，身后队伍立刻齐刷刷停下，没有一点嘈杂。
裴子昂下马站在高处，算了算时间，对身边副将说，“原地休息。”
副将领命安排下去，然后拿了杯热茶又回到裴子昂身边。
裴子昂仰头看了眼天边的启明星，转身看向他，“知道为什么带你们进京吗？”
副将心中一凛，从裴子昂有意放蛮人入境到他们此刻昼伏夜出逼近京城，他心中隐约意识到什么，但他不敢乱猜，“属下只听从裴将军令，其余一概不知。”
裴子昂看着他低笑了声，顿了顿道，“去给张将军报个信，就说蛮人狡诈，我方损失数千人，正在奋力追击。”
副将毫不迟疑，“是！”
等历时三天追到京城清缴全部蛮人，送回右军及呈到御书房的快报中，一万轻骑已经只剩两千。
胤景宸在御书房接见了他，一同在场的还有樊勇。
裴子昂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语气低沉，“臣无能，未能识破蛮人诡计中了埋伏，损失惨重，请陛下定罪。”
胤景宸斜倚在座椅上，面色阴晴不定。
樊勇冷嗤一声目光鄙夷，嘲讽道，“久闻右军英勇善战，裴将军足智多谋，没想到竟是被一群流浪狗咬了。”
裴子昂倏地抬头，双目赤红，怒视悲愤道，“你......”
樊勇扬了扬下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屑，“难道我说的不对？”
裴子昂咬牙，双拳紧握，呼吸也重了几分，“你以为我想吗？”
樊勇冷哼，“看来裴将军这几年过的太舒服，连基本的用兵策略都不会了。”
裴子昂胸膛起伏，黝黑的脸庞涨红，额头青筋凸起，死死瞪着他。
胤景宸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拍在书桌上，“都闭嘴！”
沉甸甸的目光落在裴子昂身上，半晌，胤景宸低沉开口，“这次清理了南疆残存势力，本应行赏，但由于你用兵失误死伤惨重......”
他顿了顿，裴子昂头更低了，樊勇挑眉。
“即日起，罚你三个月不得领取月银，半年内招兵买马补齐右军损失士兵，不得动用军资。不论寒暑，每日勤加练兵，每个月上报操练进展，不得懈怠。”
樊勇一怔，随即窃喜，右军驻守南疆，地广人稀贫瘠荒芜，招兵买马本就艰难，更何况不用军资，没有钱，谁会给他卖命？
裴子昂面色苍白，磕头谢恩。
胤景宸抬手扶额，眉头紧蹙挥挥手。
两人临出书房前，胤景宸叫住樊勇，淡声道，“近日加强巡查，以免有漏网蛮人混入城中伤及无辜百姓。”
“是！”
两人躬身行礼后从御书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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