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雪确实没有打算和她聊太多关于池净月的事情，一开始是因为她在努力的回避国内的事情，后来是因为她觉得这是阿月的隐私，不好和别人说的过多，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一定要让阿月和周太太认识。
看着小姑娘默不作声，周太太倒是主动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别怕，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和你分析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一开始帮我，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你不忍心见到我被困在过去的习俗造成的伤害里，对吗？”
“嗯，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熟嘛，我就是觉得你好可怜。”方南雪有一说一，“我没有见过被缠过的脚解开裹脚布以后的样子，我知道会痛，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会痛的那么狠。周先生找我的时候，我确实是出于同情去的。”
周太太点头，没有见过最真实的样子，确实很难理解到底有多痛苦，但是很多人见过之后会害怕，会回避，会厌恶， 她活了几十年了看到的东西太多了，第一次感觉在别人的眼神里感觉到爱惜和尊重。
“阿雪，你个时候是有些害怕的对吗？为什么还要壮着胆子来帮我？”周太太轻声的问。
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吧，如果原本的方南雪被折了脚骨，她只怕连清水镇都出不来，所以她第一反应是后怕，怕完了以后就开始庆幸，看周太太就是三分怜悯三分同情还有三分救破碎的心。
“阿雪，你一直觉得我不容易，所以你在这边做的事情很多都带着我，包子店你周大哥一说你就同意了，后面怕我难做，也都按市场价来给他结账。珍妮弗她们有做衣服的想法时，你省钱给她们买缝纫机，也第一时间让我和她们一起去做。”周太太对这个朋友的付出是很感激的，“你一直在催我学各种东西、缝纫机、自行车、画设计图、语言、开车，你几乎把你能教我的都教我了，你教不了的你也给我找了能学的地方。”
周太太有些激动起来：“我是感激你的，所以见到阿月姑娘的时候我和她聊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才知道哪怕我经常见到你，我也没有认识全部的你。”
她那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姑娘。
那时候她是有些难过的，有些被朋友抛弃的感觉，但是没有两天她就想通了。方南雪不告诉她的事情，似乎都是她做不到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怕自己因为做不到产生心理落差呢。
“阿雪，后来我想了很多，你对我做的事情，你其实也可以对别人做，但是你偏偏对我做了，所以我是幸运的。”周太太平静了些，“我想，我得了这份幸运，我应该做些事情出来。就像当初你对我一样，我去看看能不能让别的和我以前一样的人变得和我现在一样。”
方南雪明白了，她是想去救别的女孩子，回去为别的女孩子做一些事情。
“伯母，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我也并不觉得你就一定做不好，但是你想过周大哥他们吗？国内目前并不安全。”方南雪没说完的话被打断。
周太太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说道：“阿雪，正因为她们现在过的都不好，如果我回去，是不是就可以有一两个人因为我可以少受点罪？如果她们过的很好，那我是不想回去的。”
房间里沉默了，这么严肃的话题，没有人能出来反驳周太太，方南雪不能，周慕贤也不能。
过了一阵，方南雪适应了些，她知道周太太这个念头只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伯母，你想这么做我能理解，但是你知道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方南雪不再硬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周太太看和她：“阿雪，你反对我回去吗？反对我回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吗？”
当然不反对，方南雪只是担心会影响她和她儿子的关系：“伯母，你是自由的，你享有你对身体对意志的绝对支配权，但是我们也是有感情的，所以我们也能理解家里人对我们的担心。”
“嗯，你说的没错。”周太太点头。
方南雪接着说道：“如果你一定想回去，那么你需要先向关心你的人证明你有能够独立在那边生活的能力。”
这也许是缓兵之计，也许是真诚的建议。
周太太只关心一个问题：“如何证明？”
“我这边，你做一份回去以后的计划书，我知道这对你有些难，但是如果你做不出来，我真的不赞成你回去。”方南雪知道这个有些为难她。
周太太没有犹豫的答应下：“好，我写，给我一个星期。”
“那要是一个星期写不出来呢？”方南雪比她还紧张，“到时候我们怎么说？”
周太太问她：“你说怎么办？想怎么罚我？”
“如果写不出来，明年此时之前，你不能再说这个事情，也不能偷摸跑回去。”方南雪就这一个要求。
“好，我答应，下个星期这个时候我们再见面。”周太太这就立了军令状，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她起身送客，“好了阿雪，你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周再见。”
“等一下，还有个事情我得和你们说。”方南雪站起来都准备走了，想起来宋春归找上门的事情，“猛虎堂的宋春归在调查前几年那批古董的事情，你们知道一下，见到他的时候能躲就躲。”
周慕贤有些意外，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为什么查？他和这件事有关系？”
“没有直接关系，只是那些古董和珠宝流出以后，那个配合日本人带走地图的家族后来派人出来查，正好住在宋春归的地盘，他不愿意让那边查下去，动手把那个人给弄死了。”方南雪并不完全相信宋春归就一定是好人，“他说他的目的是确定地图不会外泄到外国人的手上，但是我并不敢确定他就一定是个可以相信的人，所以我没有说。”
周慕贤这才放了心，那件事情他们做了也就做了，但是如果真的有一个很厉害的家族跨海来追究，也是个麻烦事。
“行吧，我们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们肯定守口如瓶，小朱那边，你也提醒一下，真为这件事情闹起来，他是首当其冲的。”周慕贤只觉得头疼，他需要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脑子，“阿雪，我送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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