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秦回其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扬州的行动失败让他愤怒不已。
然而此刻，他最关注的已不再是扬州的事情。
朝堂之上，皇帝一脸倦意地坐在龙椅上，目光随意地扫过秦回其等一众大臣，有些厌烦地问道：“众卿可有何事要奏？”
一直等待着皇帝开口的御史中丞罗奇正迫不及待地向前一步，大声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催促道：“说吧。”
罗奇正一脸严肃地说道：“近日臣接到密报，刚上任不久的扬州刺史穆瑾颜竟擅自更改官制、税制，连一众属官也是未经举荐就擅自任用。如此种种行为，与谋反无异。若不及时查办严惩，必将危及社稷安危，动摇国本啊！”
皇帝冷眼看着罗奇正，语气幽幽地问道：“罗中丞，那依你之见，该如何严惩呢？”
“应即刻革职查办！”罗奇正大喝一声，“若其真有谋反之心，按律当夷其三族！”
“哼！”皇帝面色阴沉，露出一丝不悦，声音低沉地问道：“那卫国公穆烈、镇军将军穆锦羽身为她的父兄，应当如何处置？”
罗奇正依旧神情严肃，义正言辞地回答道：“回陛下，依大夏律法，穆烈、穆锦羽理应暂时革除官职，待穆瑾颜之事调查清楚后，再作决断！”
“混账！”皇帝听闻此言，顿时怒火中烧，气得站起身来，罗奇正被吓得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声色俱厉地训斥道：“你们这些人，整日在朝堂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如今穆家在东南奋战数月，好不容易才平定扬州之乱，你们竟然要朕给她定下谋反的罪名？”
“陛下息怒！”罗奇正虽然跪在殿下，但仍不肯罢休，继续争辩道，“但这穆瑾颜行为的确让人怀疑，此事不可不查啊！”
“够了！”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事情穆瑾颜早已秘密上奏过了，不过是特殊时期采取的便宜手段罢了。”
罗奇正听到这里，不知皇帝话中虚实，心中暗自思忖，他偷偷看了秦回其一眼，
秦回其朝罗奇正点了点头，一脸诡秘。
罗奇正继续说道：“陛下，这穆瑾颜身边有不少早该身死的罪臣之后，甚至有兰陵王之子高若童，此事她是否也已密奏陛下了吗？”
“你说什么？！！”高欢洋听到罗奇正的话，登时站了起身，若不是顾忌皇帝的身份，恐怕已经跑到罗奇正身前质问。
秦回其等人很满意皇帝的反应，脸上不禁浮现出难以察觉的阴笑。
罗奇正继续上奏道：“陛下，根据前去暗自调查的御史密报，穆瑾颜州府属官和下面太守中，至少有原兰陵王之子高若童，原幽州刺史公孙言之子公孙辛，原司徒司直仲之行长孙仲风行，原五官中郎将霍飞之女霍言若，前不久被处死的大鸿胪关龙绛嫡孙关云萧，还有......”
他一口气说出了好几个名字，每一个都让高欢洋震惊不已。这些人都是当年因为各种罪名被处决或流放的大臣后代，按照之前的情报，他们应该早就死了，怎么会出现在穆瑾颜身边呢？
难道穆瑾颜不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吗？还是故意隐瞒不报？答案似乎很简单。
“够了！够了！”皇帝大声喝止着，血海翻涌，一时头晕，竟摇摇晃晃地倒在了龙椅之上。
他双眼通红，夏沁所献的丹药也已用完，刚好三个月，视线模糊之中，他看到秦回其带着众大臣朝他走来，但已经听不清他们的声音。
最终光禄勋程林和魏高小心翼翼地将皇帝搀扶着回到未央宫休息，秦回其等人这才满意而归。
“哈哈，秦公，今日之事可谓圆满！”御史中丞罗奇正满面春光，笑得合不拢嘴，今日他可是立了大功，“等陛下降罪穆家，我们倒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秦回其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多年以前，陛下就曾告诉过老夫一个道理，时不我待，夜长梦多，今日，便是起事的最好时机。”
卫尉赵不皑瞬间明白了秦回其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他拱手道：“秦公英明！既然如此，我们应当立刻行动起来，我们便可以对外宣称，陛下便是因为穆家的谋逆行径导致旧病复发而驾崩。届时，我们可以以平叛之名，直接举兵平定扬州叛乱，如此一来，天下可定！”
即使在京城，秋夜也已有几分凉意。
不知为何，今日京城的大街上格外的安静，不仅仅巡防营巡逻的士兵没了踪迹，连平日里一直不停吆喝的更夫都没有出现。
此刻的皇宫中，皇帝高欢洋气若游丝地躺在龙床上，这些年的事情像走马灯一般在脑中闪过。
他身旁坐着的是皇后贾兰凤和皇长子高殷，卧床几个月，此刻高殷的脸色比自己的父亲也好不了多少。
“兰凤，这些年，朕是不是错了很多？”
贾兰凤看着皇帝，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惨然道：“陛下，您还是好好休养，等龙体康复后再思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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