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乌古论魁没有参加上巳祓禊。
他很仇视汉人的这些风俗，恨不得严格禁绝这种节日，只过女真人的节。
对于汉人，他也是打骨子里蔑视。在他看来，汉人懦弱无能，不过是天生的奴隶。
汉人男子就该为女真人当牛做马，汉人女子就该为女真人繁衍后代。
所以，他对于李氏外戚、元妃侄女，心中不但没有丝毫敬意，反而充满敌意和鄙夷。
卑贱的汉人有什么资格当外戚？有什么资格把持大金朝政？
可是，为了谋取想要的官位，他又不得不隐藏自己的心思，对他看不起的外戚之女送礼巴结。
哼，只当这些厚礼喂狗了吧。
当然，乌古论魁很有城府，他心中转着这些念头，神色却不显分毫。
这一大清早，乌古轮魁就亲自准备给李小娘子的第二份厚礼。
今日可是要亲自去求见的，马虎不得。
庭院之内，乌古轮魁换了一身崭新的锦袍，脑门刮的精光，小辫子也重新编过了，整个人都显得精神抖擞。
一副吉祥喜庆的样子。
就连有点歪斜的鹰钩鼻子，都顺眼了一些。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仪门下，对满院子的管事训话：
“元妃娘娘的侄女，也就是圣上的侄女，那时何等金贵的身份？她看中的奴婢，那就是国舅府的奴婢，当然要是上等货！”
“你们挑仔细了，一百个奴婢，个个把关，一个也马虎不得。有一个上不了台面，仔细你们的皮！”
“年纪不能低于十五，不能大于二十五，相貌要周正，脑子要机灵，口齿要伶俐，身子要利索，还要能识几个字！懂点礼数！”
“若是连这件事都办不妥，李小娘子怎会满意？她不满意，国舅相公又怎能满意？”
大管家捧着一本花名册，恭敬的说道：“大官人，咱们东西两处奴市，加上七家青楼，眼下还有未发卖的驱口八百六十多人。”
“挑出这一百人却也不难。只是，其中很多上等货色，都是准备发卖到夏国银州的，党项人都交了定金……”
乌古轮魁大手一摆，鹰钩鼻子一歪，“值当什么？定金退给党项人！要不再逼一次债，再收一批欠债汉人的卖身契，补上缺货就是了。”
“这些年，俺卖了一千多个汉人给他们，他们不至于就此和我们翻脸。”
“不过…党项人是我们的老主顾，也不能得罪他们。嗯，塞一群汉人婊子给他们也行，估计他们巴不得，毕竟都能下崽，也够骚。”
“眼下，这边先尽着李小娘子挑选。”
他娘子则是一脸肉痛，“官人呐，这么多上等货色，要值多少银钱？若是官职最终到不了手，岂不是亏大发了？”
“妇道人家，你懂个屁。”乌古轮魁脸色一沉，鼻子更歪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除了奴婢，再准备一百两黄金，一起送过去！”
他娘子心疼的不行，却丝毫不敢违拗，只能乖乖的准备黄金。
她只是继室，不是原配。至于原配，已经被乌古轮魁打死了。
按照女真律法，丈夫打死妻子，只要不用兵器，就判为过失，而不是杀妻。
乌古论魁之前强暴侄女，致其惨死，原配不依不饶，被他恼怒之下一脚踹碎心房，呕血而死。
对外只报了姑侄二人急病暴亡，也就罢了。
………
李桓和云裳等人因为心中有事，没有在河边待太久。
也就是一个多时辰，到了巳时初刻，就结束祓禊活动，一起回到术虎家的青柳别墅。
众人刚来到青柳别墅，就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女真男子，带着几个随从，捧着礼盒，神色恭谨的在院门口等候。
那人看到李小娘子，立刻抚胸半跪下去，“下官乌古论魁，见过四娘子，四娘子万福！”
他是八品中翊校尉，也是官身。按道理，根本不能给没有爵位的“李四娘子”行礼。
可是他不但“以官礼民”，还行的大礼。
李小娘子落落大方的还了一礼，淡淡说道：“我听婶娘说起过，不想乌古论官人还是来了，阁下何须如此执着。”
口气一点也不像个清稚少女，一听就是那种见惯场面高门贵女，淡然中带着一种俯视。
仅仅是这种气度，就让乌古轮魁暗暗称奇。心道：不愧是李元妃的侄女，京师高门出来的小娘子，果然不是一般贵女可比。
乌古轮魁丝毫不敢因她年幼而轻视，甚至不敢仔细打量她面纱之后的容貌，露出一副恭谨厚道的神色，说道：
“好叫四娘子知晓，下官向来仰慕国舅相公，只是无缘拜见。今日得见小娘子，下官怎敢不来奉承？”
“听术虎夫人说起，小娘子在虢州遭遇流贼，损失了一群得用的牙海，十分可惜。是以，下官就选了一百牙海，供四娘子选用…”
他虽然向来极有心计，可该直说的时候绝不绕圈子。
反正，伸手不打送礼人。
果然，李小娘子似乎有些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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