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槐花已谢了大半，零落的花瓣黏在茶仓潮湿的木板缝里，散发出甜腻的腐香。
慕雪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灵羽正用银针将最后一只守宫钉在梁上，腥绿的汁液滴在沙盘边缘，恰似凌州地图上标记的沼泽地带。
"姑娘。"谢新菊从阴影中起身，走到慕雪面前展开之前陈海峰供出的名单。
已经有些卷边的纸上密密麻麻记着数十个名字，朱砂圈出的"付由之"三字旁画着朵小小的茶花——那是当年秦毅将军府上的纹样。
慕雪的指尖抚过那个名字，心中不禁一动，竟然是他。
慕雪若有所思的抬头正对上慕雨担忧的目光，姐姐的团扇柄上不知何时缠了根素白丝带，在闷热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目。
"付侍郎说..."谢新菊突然压低声音，从发髻里抽出根细如麦秆的铜管，"他听闻了你的消息，愿做朝中内应，这些年他忍辱负重，就在等这一天。"
铜管旋开倒出粒蜡丸，裂开时露出盖着户部印鉴的密函。
慕雪展开密函，上面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字迹:
雪妹可安，当年由之为家族系，忍辱偷生投于永王，悔之矣。今愿戴罪立功，助卿成就大业！之敬上。
慕雪微微蹙眉，想想自己认识的付由之，仿佛就在昨日。
“我与他有旧谊，应该可信。新菊你可叫他串联些朝臣再试探一二。若可信，就秘密联络朝臣。做好我靖北军进京时的倒戈之事。”慕雪收起密件道。
“楚兄，玄天总坛探的如何了？”慕雪转头又问玄天的情况。
楚沐凡的玉骨扇"啪"地合拢，扇骨指向沙盘上新垒的土丘："玄天阁的地堡入口在寻宝斋后院枯井里。"他扇尖轻挑，"但真正的杀招是入口处的机关阵。”他袖中突然甩出七枚铜钱，将墙上爬行的蜈蚣钉成北斗形状。
陆娇儿腕间银铃轻响，她解下束发的青绳在沙盘上方交织成网："每日申时三刻，会有三辆运珠宝的马车从地堡出来。"素手轻扬，一把胡豆洒落，恰是玄天阁暗哨的分布点。
闷热的空气中突然飘来薄荷香。百里云帆玄色衣衫踱步进来，显得愈加帅气，他笑着将个锦盒推给慕雨："幻海阁的'浮生醉'，够放倒玄天地堡所有人了。"
慕雪接过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十二枚琉璃珠，每颗珠心都封着滴幽蓝液体:“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不知你有带人皮面具来么？救董赋迁可能用的着。”
“当然是带了，但只有两三个。都在香满楼，今晚就可以去取。”百里云帆玩世不恭的笑道。
“那我就谢过百里阁主了！”慕雪笑了，有了这人皮面具，救人难度就减小了不少。“罗琦府上怎样了？”
"侍郎府的消息最有趣。"灵羽从梁上倒挂下来，发梢扫过沙盘中凌州的模型。
她指尖银针挑着片带血的指甲盖："我在罗琦府上，发现他每晚子时必去书房看幅画——"针尖突然刺入沙盘，正扎在凌河关位置，"画的是沈后赏他的凌州别院。"
慕雪瞳孔骤缩。她抓起代表凌州的陶土块，裂纹里渗出朱砂染红的细沙——正是靖北军擅用的火器燃料颜色。
"看来罗琦是得到了消息，新菊，速给凌州苏放传信，动作要快，不能让他们有了准备。"慕雪皱眉道，“灵羽，联络到董公子了没有？”
“联络到了，董公子目前被软禁在别院的西厢小院中，人没有受伤，状态还不错。知道我们是他父亲派来救他的人，答应配合我们，等我消息行动。”灵羽拿出别院布防图，上面岗哨和换班时间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待拿到人皮面具，救他出来就容易多了。”慕雪沉声道。
"等凌州火起，我们分三路行动。"
慕雪抽出腰间软剑划破掌心，血珠滴入茶盏："我和娇儿带暗影司精锐，和城内咱们校武营的几位高手，捣毁玄天阁地堡出口。新菊联络付侍郎发动朝臣，静待时机。灵羽和楚兄去救董公子。"
血水在盏中晕开时，她突然看向百里云帆，"百里阁主还请你带着新竹在城内制造点骚乱，接应救出的董公子。待救出董赋迁后，新菊，安排香雪楼部署联络，你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董赋迁送出城，和城外两百精锐汇合，送去南境。"
众人皆滴血入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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