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树丛，食骨之井通往御神木的路并不长，戈薇很快便到达目的地。
第一眼看到的是缠绕在御神木上的死魂虫，戈薇下意识左右张望，寻找身着巫女服的少女。
然而草草巡视一番，戈薇皱起眉，“桔梗？”
空旷的树下只听得到他一个人轻轻的呼唤声。
死魂虫从空中盘旋着游到戈薇身旁，戈薇眉头拧的更紧，伸手接住死魂虫经过后悠悠飘下来的一张纸。
纸上写些秀丽的字迹，戈薇一目十行看完，捏着纸张的指骨不知不觉中用力，当发现边缘皱巴巴时，戈薇喉咙滚动一下，语气干涩的问死魂虫，“桔梗走了是嘛……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要去哪儿？
骗人……
说好的带上我……说好的一起走……
骗人！
戈薇低着头，微长的碎发在树荫笼罩下，将眼底情绪遮掩的看不清丝毫。
完成使命的死魂虫见戈薇收到纸条，等了一会儿没听见说话声，那边代表没有什么话想要传递给主人，于是转身游走，准备离开。
白皙的手用力一把捏紧纸张，戈薇抬起头，眼中出奇地平静，但更深处是平静下的暗涌，低笑一声将捏成纸团的信随手一抛，丢给死魂虫。
纸团砸在正要离开的死魂虫脑袋上，给它砸的一愣，歪着脑袋回头。
“既然是道别，当然要当面道别，留下一张纸说走就走？”
褐色的眼眸微暗，戈薇迈一大步，揪起几只死魂虫就往身上缠。
一字一顿，“想、得、美！”
憋着一股火气，戈薇拍拍完全懵圈了的死魂虫，肯定道，“你们知道桔梗在哪儿吧，带我去。”
死魂虫们只呆住几秒，发现时整个虫已经完全缠绕在戈薇身上，嗯，被迫的。
它们和式神又不同，不能传递消息，只能感应桔梗的存在，以及寻找死魂。
无奈之下，带着戈薇起飞，往和梦心大师寺院完全相反的方向飞去。
飞行的速度虽没有云母快，但也不算慢，即便如此，仍是从白天飞到了傍晚。
这一发现再次让戈薇气得不轻，这个女人，是想和所有人断开联系失踪吗？！
跑这么远！
等悬浮了许久的双脚踏在地面上时，戈薇身处一片乱石中，四周黑茫茫一片，别说人影，连点绿色植被都没有。
“啊切！”
戈薇揉了揉鼻子，从来到达这里就不太舒服，“什么奇怪的味道？”
“瘴气。”
身后清冷的女声淡淡响起，戈薇蜷了蜷手指，一路这么长的时间，他心中的火在压抑中憋的越来越深，演化成另一股情绪。
吐出一口气，戈薇扭过身体，面朝桔梗，没有大喊大叫，没有质问，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桔梗脸上平淡无波，像是留下一封告别信就离开的人不是她一样。
就像……对戈薇往日的关心如幻影一般。
漠不关心。
明明，先违背约定的是她。
是桔梗说的，一起。
现在，主动离开的也是她。
戈薇喉咙发紧，胸口细碎的疼，他急促地呼吸两下，想控制住心脏的酸胀感。
铺天盖地的委屈笼罩着戈薇，怒火被一阵酸涩的雨水浇灭，戈薇有无数的质问，到了嘴里就只剩下一句。
“最起码，要当面告别啊。”
他的礼物还没送给她，伴手礼变成送别礼。
见桔梗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戈薇扯了扯嘴角笑一下，“那个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
“没必要。”桔梗打断他，眼眸微闪，戈薇体内的灵气足够净化身边的瘴气，只不过似乎对这种污秽气体敏感，鼻子有些泛红。
眼眶也是。
眼睛眯起，落在戈薇强颜欢笑的表情上……隐隐不忍，本强硬的解释柔了下来。
“死魂虫找到奈落的踪迹，时间紧迫，我就先行离开。”
话末她顿了一下，“……我有留信息。”
“不对！”
“那纸上明明写的是——”戈薇忍不住大声一点，空旷的山谷石壁将他的声音放大数倍。
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发觉到自己音量失控，戈薇握紧拳头，抿了抿嘴，平复情绪，开口道，“纸上写的是你要一个人离开，没有说找到奈落，一句都没有提。”
“……我不确定是不是虚假的消息。”
“所以，你在知道可能是奈落的陷阱情况下还跑来了？一个人？还让我——让我不要跟过来……”
说到最后，戈薇声音微微颤动，低垂着眼帘，“你知不知道？桔梗，你真的，很让人担心……一声不吭的消失。”
他说是说当面告别，内心何尝不是担忧桔梗有没有被奈落给拐走，桔梗的弱点实在太明显，体内死魂一旦脱离……红色死魂虫的经历还不足够警惕的吗？
桔梗沉默片刻，“不是。”
“嗯？”什么不是？
戈薇愣了一愣。
“没有一声不吭消失。”她留了字条，“每个人我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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