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甩了甩手，将塑料盒子打翻在地。
连带着，里面的变异章鱼也掉在了地上。
它慢慢地在地上蠕动，具有腐蚀的吸盘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深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苏玖看清了它的全貌。
它不是只有在盒子里那么渺小。
在盒子里的变异怪物只是它的一部分。
它越是爬向苏玖，它的身子也就越大。
就连那个一开始只有葡萄大的吸盘，现在也变成了碗口的大小。
封闭的房间里，苏玖与怪物共存，而被腐蚀而塌陷的地面，露出了柔软包装下的真实模样。
那些白花花的墙壁落下，露出了反光的银白色墙壁。
苏玖赤脚踩在钢板上，甚至感受到了腐蚀带来的滚烫。
苏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站立，只能在这个原本平日不算狭小的房间里自救。
她一直在想，自己所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那些透过监控看见的房间和自己，真的是自己认知中的自己吗？
人的意识决定物质的形态。
苏玖认为自己是人，所以在她的眼中，人，应该是她这个样子。
那这些怪物呢？
它们是什么呢？
外面是什么呢？
苏玖的好奇心都快要将她淹没了。
然而眼前更加严重的是逐渐接近自己的怪物。
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钢笔，插入怪物的吸盘，听见怪物发出尖锐的声音。
连带着钢笔也被腐蚀得干干净净。
苏玖甩了甩手，将融化了的钢水弄脏地面，没有听见头顶那道烦人的声音。
所以，自己眼前看见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苏玖想要尝试一次。
也许这就是她继承了父母最突出的基因，那就是好奇。
好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想到这里，苏玖主动走向了那只怪物，灰绿色的眼睛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疯狂。
想要看看，什么才是真实的。
她越来越接近怪物的触手，终于，苏玖来到了怪物的面前，那触手几乎是从天而降地想要落在苏玖的脸上。
越来越近了，触手离自己的眼睛只有十厘米了。
五厘米。
三厘米。
一厘米……
苏玖的表情越发癫狂，瞳孔微缩，眼白呈现不正常的扩散。
她不仅接近怪物，甚至还伸出手，想要抓住怪物的触手。
刚刚的腐蚀是真的吗？
还是因为自己看见了不真实的东西，所以身体在控制不住地说着“很痛”呢？
终于，苏玖抓住了触手。
她的手直接穿过了触手。
是假的。
她刚刚看见的是假的！
苏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却让监控室的研究员瑟瑟发抖。
魏博士的表情已经很冷了，看起来就要把人大卸八块了！
就在这时，魏博士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们今天给她的B1药剂没有达到标准吗？”
没人敢接这个话。
这要是传出去，B1药剂没有达到标准，以后都不要想出现在实验室里了，魏博士一定会杀了那个坏了他好事的人。
而这个给苏玖的B1药剂，其实是让苏玖出现幻觉的东西，和之前的精神仪器一样。
只不过，精神仪器对苏玖造成的是不可逆的神经伤害，而B1药剂，是让苏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的东西。
毕竟，只有苏玖这种极致的脆弱，和极致的强韧，才会有这种最合时宜的状态。
世界上最脆弱的花，却有最坚韧的根茎，所以才会有这种实验过程。
只是苏玖并不知道，她这一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在观察苏玖的研究员萧晟突然开口道：“B1药剂没有少，是她出现了抗药性。”
魏博士的视线落在了萧晟的身上，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脑海里寻找着萧晟的记忆，想要知道这人是谁。
但他想了一会就放弃了。
他每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怎么可能有时间记住这么一些渺小的人物。
只是觉得萧晟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正当魏博士准备让人加大B1药剂的用量时，突然有位研究员开口道：“博士，B1药剂不能再加了……”
“苏玖的身体只能承受这个用量的B1药剂，再多她就受不住了。”
“之前那些实验体因为承受不住药效被处理了，已经让民众不满了，要是我们再这样，估计……”
“你在教我做事？”
魏博士打断了这位研究员的话，一个跨步走到他的面前，一脚踹在他的身上，脸上全是戾气：“要不要这个院长交给你来坐？”
在场的研究员们都不敢开口了。
现在做研究的环境可不是像以前那样，不会受到身体上的打压，只会受到精神上打压。
现在可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压。
他们要是被自己直系院长赶出去了，以后几乎就是告别这一行了。
想到这里，都没人敢说话了。
魏博士看着他们又变老实的模样，冷哼一声，没有把刚刚那个顶撞自己的研究员放在眼里。
“行了，你们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加大药剂。”
说完就离开了这里，而那位被踹了一脚的研究员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衣服的灰尘，站起来的影子还在灯下摇摆，看起来比刚刚高了许多。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和刚刚的魏博士有些像：“怎么办，他不听我们的。”
萧晟的视线落在屏幕上的苏玖身上，看着她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黑色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红光，然后开口道。
“做人就是这点麻烦，早知道当初就吃掉他了。”
“那些加重的B1药剂就当给你加餐了，别给苏玖。”
“嗯。”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把‘同伴’都带出来？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被骗了，真可怜。”
“萧晟”转过头，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有些异常的蠕动。
在他眼睛下面，突然出现了一张嘴巴，正在用他的声音说话。
只是说话的时候，似乎还在吃着什么东西，发出“嚼嚼嚼”的声音。
“人是会撒谎的。”
“这个世界最大的病毒就是人类。”
“反正他们都要死了，我们只是让他们死得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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