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贴着水面飞出老远,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在水面连跳了五下才沉入水底。
于安第一个动作就是挡在了皇上面前,和另一个同行的太监护着皇上迅速走下桥,避开高地,以免成为明显的目标,匆匆寻着可以暂且藏身的地方。
霍光大声呵斥:“什么人?”
早有随从高声叫侍卫,带着人去查看,湖面四周刹那间人声鼎沸,烛光闪耀。
桑弘羊和上官桀楞了一下后,都盯向霍光,目光灼灼。
上官桀忽地面色惊慌,一面高声叫着“来人、来人”,一面跟随在刘弗陵身后,一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皇上的架式。
原本暗夜里,人影四处晃动中,刘弗陵的行踪并不明显,此时却因为上官桀的叫声,都知道他的方向有人需要保护。
桑弘羊年纪已大,行动不便,糊里糊涂间又似乎走错了方向,抖着声音也大叫:“来人、来人。”
他的“来人”和上官桀的“来人”让刚赶来的侍卫糊涂起来,不知道皇上究竟在哪爆究竟该先保护哪边。
刘弗陵和霍光都是眸中光芒一闪而过,若有所思地看着桑弘羊蹒跚的背影。
云歌东扔一块石头,西扔一块石头,弄得动静极大,努力把所有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侍卫的叫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循着声音向云歌追踪而来,一时间场面很混乱,但越混乱,才越能让许平君他们安全逃走。
云歌此时已在湖中央,一览无余,又没有刻意遮掩身形,很快就有护卫发现了她,跳下水追云歌而来。
霍光冷着声吩咐:“一定要捉活的。”
云歌顾不上想她如果被捉住,后果会是什么。只知道拼命划水,引着侍卫在湖里捉迷藏。
湖面渐窄,由开阔气象变为蜿蜒曲折。溪水一侧是临空的半壁廊,另一侧杏花正开得好,落花点点,秀雅清幽,颇有十里杏花掩茅屋、九曲碧水绕人家的气象。
湖面渐窄的好处是后面的追兵只能从一个方向接近她,云歌的戏水技术很脯虽然此时体力难继,可一时他们也难追上;可坏处却是岸上的追兵已经有机可乘。幸亏有霍光的留“活口”之命,侍卫有了顾忌,只要云歌还在水中,倒还奈何不了云歌。
“皇上,不如立即回宫。”于安进言。
不想刘弗陵不但未听他的话,反倒随着刺客逃的方向而去。
上官桀已经觉察出事情不太对,正困惑地皱着眉头思索。于安还想再说,刘弗陵淡问:“上官桀,你觉得是刺客吗?”
上官桀谨慎地思考了一瞬,“未有口供前,臣不敢下定言。现在看疑点不少,皇上来司马府的事情,有几人知道?”
于安说:“只皇上和奴才,就是随行的太监和侍卫也并不知皇上要来霍大人府邸。”
上官桀皱着眉头,“如此看来这刺客的目标应该不是皇上,那会是谁呢?”眼光轻飘飘地从霍光、桑弘羊面上扫过,又暗盯了眼皇上。
事情发生在自己府邸,没有审讯前,霍光一句话不敢说,只沉默地走着。
桑弘羊完全靠人扶着,才能走得动,一面喘着粗气追皇上,一面断断续续地说:“如果……想要逃跑,就应该往东边逃,那里湖水和外相通,这个方向,如果……老……臣没有记错,是死路。如果……是……是刺客,不可能连府中地形都不熟悉就来行刺。”
霍光感激地看了眼桑弘羊,桑弘羊吹了吹胡子,没有理会霍光。
刘弗陵隔着杏花,看向溪水。阵阵落花下、隐隐灯光间,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水面时起时沉,时左时右,身后一众年轻力壮的侍卫紧追不舍,那个身影却若惊鸿、似游龙,分波而行、驭水而戏,只逗得身后众人狼狈不堪,他却依然“逍遥法外”。
霍光看着自己府邸侍卫的狼狈样子,面色几分尴尬,“长安城极少有水性这么好的人,都可以和羽林营教习兵士水中厮杀的教头一比高低了。”
上官桀面色立变,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刘弗陵淡淡说:“何必多猜?抓住人后问过就知道了。”
众人忙应了声“是”,都沉默了下来。
溪水越来越窄,头顶已经完全是架空的廊,云歌估计水路尽头要么是一个引水入庭院的小池塘,要么是水在廊下流动成曲折回绕的环状,看来已经无处可逃。
不远处响起丫头说话的声音,似在质问侍卫为何闯入。
云歌正在琢磨该在何处冒险上岸,不知道这处庭院的布局是什么样子,是霍府何人居住,一只手蓦然从长廊上伸下,抓住云歌的胳膊就要拎她上岸。
云歌刚想反手击打那人的头,却已看清来人,立即顺服地就力翻上了长廊。
冷风一吹,云歌觉得已经冷到麻木的身子居然还有几分知觉,连骨髓都觉出了冷,身子如抽去了骨头,直往地上软去。
孟珏寒着脸抱住了云歌,一旁的侍女立即用帕子擦木板地,拭去云歌上岸留下的水渍,另一个侍女低声说:“孟公子,快点随奴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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