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故人接连逝去。道善真人走遍了整个轩辕国，也没有寻到仙踪。有时候，他真的怀疑，张道陵并不是仙，而是如同李淳风一般的真仙。
若世上没有仙，那么众人的一生岂不白废了吗？此前，白嫣儿说过，玄天百家的次序乃是由成仙者的数量决定的。那么，此前定然有仙。
转念之间，道善真人双眉微蹙，意识到了不对之处。且不论排行榜的真假，书写排行榜的人如何准确得知成仙的数量？有没有一种可能，世上无人成仙。如此一来，排行榜顷刻而成。
道善真人摇了摇头，望向天际。他捋了捋胡须，不再怀疑。井中之蛙没见过广阔的苍天，便认为天只一井而已。思索之际，欣喜之声逐渐靠近。
“师父，师父！”一名蓬头垢面中年男子背着包袱，向着道善真人飞奔而来。须臾，他扔掉包袱，跪地叩首，“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师父，徒儿寻您寻的好辛苦。”
道善真人不明所以，扶起中年男子，“你是何人？为何唤我师父？”
中年男子连忙整理仪容，掬水净面。半晌，中年男子走到道善真人面前，躬身行礼，“师父，徒儿乃是炎国北辰郡民，成大福。”
道善真人思索一二，打量眼前的成大福。成大福抱拳下跪，“师父曾经答应过徒儿，再见之时，必定收我为徒。师父还许我一把剑。”
“我记起来了，确有此事。”道善真人如梦初醒，扶起成大福，伸出右手。刹那间，出云剑引领万剑，破空而来。
成大福目瞪口呆，万剑下落。道善真人云手，“大福，此间宝剑你可任选一把。”
成大福抱拳跪地，“多谢师父。”
道善真人慈眉善目，伸手搀扶，“大福，不必多礼。”
成大福眉开眼笑，起身冲到万剑前，欣喜不已。他扫视面前长剑，目光被出云剑吸引，快步拔起出云剑，面向道善真人。
“师父，此剑可否？”
道善真人微笑捋须，“此剑名曰出云，乃是我师父剑圣的佩剑。既然你喜欢，便拿去吧！”
闻言，成大福双手奉剑，义正言辞，“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师祖的佩剑，便应当留在师父身旁。徒儿，再去选一把。”
道善真人冁然一笑，伸手前推，“大福，剑圣的佩剑不应当蒙尘。若能在你手中绽放光彩，便是出云之幸。”
“徒儿定不让出云蒙尘！”成大福欣然而喜，抚摸出云剑，爱不释手。
道善真人挥手，万剑飞舞，消失在天际。成大福满眼向往，“徒儿何时才能如师父一般？”
道善真人目视出云剑，没有作答。成大福资质平平，且非年少。纵使勤修苦练，也无法在有生之年练成扶风剑意。
此刻，道善真人终于明白了。当初，清玄道人之所以没有将三清咒法传授给朗逸心，是不希望他浪费一生的时光。
道善真人看着成大福欣喜的模样，不忍开口。成大福笑逐颜开，“师父，徒儿知晓。此生，怕是无法如师父一般。不过，徒儿仍会勤修苦练，不辱师父英名。”
道善真人开怀大笑，“我无英名。于天地而言，不过一蜉蝣尔。”
成大福连连摇头，“在徒儿心中，师父乃是真正的英雄。徒儿，想成为师父一样的人。”
道善真人淡然一笑，“大福，你娘的身体如何？”
成大福黯然神伤，低头叹息，“自奶奶离世后，娘的身体每况愈下。在我及冠之时，娘便撒手人寰了。”
道善真人轻抚成大福的肩头，“人死之后，化为尘埃，回归天地。天地重塑之后，降生于世。如此循环往复，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你们母子，还会再见。”
成大福展颜而笑，“师父说的是，徒儿也这么认为。百年之后，徒儿便能与娘相见了。”
道善真人颔首，“大福，可吃过午饭？”
成大福揉了揉肚子，憨然而笑，“不瞒师父，徒儿已经两日没有吃饭了。”
道善真人冁然而笑，“走，吃饭。”
成大福重重点头，背起沉重的包袱。道善真人不禁疑惑，成大福粲然一笑，将包袱放到地上，快速打开。
道善真人疑容满面，“为何背土？”
成大福抓起黄土，“此乃北辰郡之土。徒儿将其背在身上，以解思乡之苦。”
道善真人满意点头，拿出纸鹤，凝神掐诀。纸鹤展翼，成大福眼前一亮。道善真人踏上纸鹤，伸出右手，“大福，我们走。”
成大福欣然点头，跃上纸鹤。纸鹤划破云层，飞向远方。旋即，二人坐在饭庄之内。道善真人云手，成大福虽垂涎三尺，却未动筷。
道善真人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夹起鱼肉，放入口中。成大福拿起筷子，快速夹菜。起初，他还顾及吃相，后来便不再顾及，大快朵颐。
道善真人捋须一笑，“大福，想不想做些营生？”
成大福伸手擦嘴，目光坚定，“师父，徒儿不想做营生。徒儿不远万里，跑到六境村，就是为了追随师父。”
“你可知山中枯燥？”
成大福放下筷子，目光暗淡，“娘希望我成为有出息的人。可我到了这般年纪，仍一事无成。”
“大福，修仙须静心。”道善真人端茶自饮，“若你想成就一番事业，学文修武皆可，唯独修仙不可。”
成大福面露难色，“师父不打算收我为徒吗？”
“你若想修习剑法，我可以教你。若想成就一番事业，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成大福思索片刻，躬身行礼，“听凭师父教导。”
道善真人冁然而笑，“吃过饭后，随为师回山。”
成大福重重点头，掏出一锭银子，呼唤小二结账。道善真人略显疑惑，“大福，既然你身上有银两，为何两日不食？”
成大福挠头而笑，“徒儿来时，遇到一名老者。他造型怪异，头戴虎冠。他说，只要两日不食，便能见到师父。”
“头戴虎冠？”道善真人细细思索，如梦初醒，“那人在何处？”
成大福收起碎银，仔细回想，“按照时日来推算，他应该在碎叶城。”
闻言，道善真人立刻起身，走出门外，成大福快步跟随。纸鹤腾空而起，展翼蔽空，飞向碎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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