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为舍不得就是她的为难。
可他这一次明知道她为难，却还是想要勉强她。
他舍不得她，明知道自己现在要求她很卑鄙，却还是舍不得。
他舍不得放弃和她共度一生的机会。
这仅有的一次机会。
“希辰，对不起。”她低声道。
“我不能和你结婚。”
“为什么？你难道还想着顾云擎？顾云擎马上就要娶上官敏月了！如果他真的在乎你的话，怎么可能在明知道你有了孩子，却依旧抛弃你和别的女人结婚？”关希辰从来都没有这样尖刻过。
“是不是你看到他今天过来救你，你就认定了他的心中还有着你？甜甜，不要这么天真了！顾云擎的手段，你难道还没有了解吗？他只是不想让你死，他要你好好活着，每天都生活在忧虑，恐惧，内疚之中。甚至，他过来救你，为的只是你肚子里面的孩子！”
“你不要再说了！”唐若甜大声道。
眼角一片湿润。
“我知道，你说的这一切我都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我知道他就是想要折磨我，在没有知道我害死他的父母和兄弟之前，我每天都在恨他，可越是恨便越是爱。知道真相之后，我发现我连恨他的资格都没有。我也知道既然他肯放我走，我就该潇洒一点，打掉肚子里面的孩子，找一个男人谈恋爱，好好过日子。可我做不到！”
“关希辰，我也觉得我自己好贱！你知不知道我离开他之后，这里每天都在想他。”她的手抚着自己的心口。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尖利的声音低了下来，“想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在那么凶的喝酒，想他是不是真的为了报仇可以搭上自己的幸福？想他又有没有在想我，哪怕有一分钟也是可以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都快要听不见。
她昂首看着关希辰复杂的眸光，她苦笑道：“你看，我就是这么没出息。”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道：“这样的我，怎么能嫁给你？”
就算是这样的她，他也想要。
唐若甜像是洞穿了她的想法，她皱了皱鼻子，看起来竟然有着几分以前的俏皮模样，“不要说这样的我你也要。关希辰，你知道的，如果真的留在你的身边，我不快乐。而你也不会快乐。你最不想看到的事，就是我不快乐对不对？”
最后一句话，她难得露出几分任性。
关希辰眸光闪烁不定，看着对他轻笑的女孩儿，他这一次真的意识到，他和她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就让你这么一个人呆着，然后抱着你和顾云擎的回忆孤独过一生吗？甜甜，我舍不得。”关希辰已经敛去了刚才的狂热，望向她的眸光有着宠溺。
唐若甜一愣，难道关希辰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关希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举止亲昵，但是没有暧昧。
“傻丫头，在想什么呢。难道你还想着我们之间除了恋人，什么都不能做吗？”
唐若甜眨巴了眨巴眼睛，一副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模样。
关希辰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还爱着顾云擎，是不是？”
看着他了然的目光，唐若甜撇开了眼睛，“爱不爱都不重要了，我和他不能在一起了。”
关希辰轻笑一声，笑唐若甜的口是心非。
明明刚才她还对着他说她爱顾云擎。
现在就又说爱不爱都不重要了。
“甜甜，你看人的这一辈子只有这么短短几十年，既然你还爱着顾云擎的话，那还考虑什么呢？把他抢回来吧。勇敢一点，为自己和他争取一次可以在一起的机会。”
关希辰说完这一句，转过身，往外走去，他脸上的笑已经收了，可声音里面还残留着笑意，“甜甜，祝你幸福。”
他踏出了房门，踏出了属于唐若甜的世界。
刚一踏出房门，难以扼制的痛苦袭来，他猛然呕出一大口血，看着指缝里面的鲜血，他忽然发现自己三年前，自己三年前的轻易放弃，是放弃了什么。
放弃了他最为珍爱的女孩儿离开他的世界。
现在，他连拥有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关希辰看着这苍茫的夜色，低笑出声。
低哑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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