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区的傍晚迎来了一次罕见的红色晚霞。
宁语和雏墨站在一颗古树下，后者呆呆地望着天空片片鱼鳞云出神。
今天结束后，她就要被送去治安局，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这件事，但总有要散掉的盛会。
“回去吧。”
反倒是雏墨提出了返程，她本应该是反对的那位。
“不再玩会吗？晚上有烟花展览诶？”
宁语诧异地问道。
“那种东西寝室也能看啦，晚点回去又得翻墙，多麻烦。”
雏墨低头把玩着蝴蝶结上的丝带，看不清神情。
“听你的，那回去。”
宁语没再劝说，爽快地答应了。
“回去喽！今天好累啊，我跟你说，下午那个电影超炫酷的，现在我还......”
雏墨自然而然牵上了宁语的手，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说着一会东，一会西的话题。
宁语就充当面带微笑的听众，似乎这样雏墨就会很开心，她很喜欢宁语认真听她说话的样子。
染着嫣红的归途似乎被缩短了时间，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校园的小路上。宁语本来认真听着雏墨说话，却下意识地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雏墨见状疑惑地问道，“怎么啦。”她对宁语感知很敏锐，后者有异样的情况立马察觉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宁语困惑扫着四周。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哦。”
雏墨也感觉到一些不对头。
是平时的巡逻机器人没了，宁语恍然大悟。
平时这些机器人会在校园巡逻充当保安，没记错的话跟垃圾场的治安者是同一个类型，不过还要更先进。
像上次宁语背着雏墨翻墙进来那次，就为了躲治安者，躲在树上躲了好久。
“没什么，少了几台机器人而已，我们回去吧。”宁语笑着把话题拉了回去。
因为宿舍楼是混寝，所以男生女生一起进出并不引人注目，而且一楼的检查通道雏墨用星千没带走的学生卡很容易就刷开了。
在上楼的时候，宁语看了一眼公示牌。今天6号楼附近的治安者进行检修，连带着还有监控设备嘛？
宁语随即把这个消息抛到脑后，管他呢。
一回寝室，雏墨就把自己往床上一摊，摆出一个‘大’字。接着一个翻身，把头朝向了墙壁，变了个人似的陷入了沉默。
宁语没有管她，默默地收拾替她收拾行李。嘴里十分啰嗦地絮叨着各种小事。
出门对其他人热情点啦，别老冷着张脸。早饭记得吃，每次都只咽几口。
明明是同龄人，宁语感觉自己成了一个老妈子。
把随意丢在桌上的草帽挂在行李箱上，这是最后一件了，宁语停止了絮叨，他抬头望向雏墨。
自言自语一停，低低的抽泣声从上方传来，以宁语的听力，早注意到了雏墨的哭泣，估计鼻涕都抹枕头上了吧。
宁语双手一撑，坐在了床尾，苦笑了一下。
“别哭了，眼睛都红了，我说小雏，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宁语轻松地问道，想来这还是第一次自己主动跟外人提及自己的身世。
雏墨把枕头放下一点，露出两个眼睛看向宁语，玳瑁色的眼睛因为泪水的原因充满了光泽。
宁语微微一笑，递过去几张纸，示意雏墨擦一擦。
“小雏是不是以为我特厉害，什么都会。”
宁语反问了一句，雏墨重重地点了下头。
“可我以前也是个小屁孩。老爸两年前被虫子削去了脑袋，老妈她长什么样都忘记了，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就只会一直哭来着。”
宁语自嘲地笑了下，
“后来犯了错跑到了十一区捡垃圾，十一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幸好有个叫菲勒的老爷爷帮了我，给我地方住，还教我怎么活下去。
即使这样，最便宜的黑石面包也得省着吃，吃不上饭都是常态，还得天天为了一点垃圾大打出手。”
雏墨认真地听着，鼻涕都忘了擦。
“我这一身本事，都是在十一区练出来的，在那要是没点本领，骨头都没了，你这样的，估计会被拉去当小老婆。”
宁语认真地调侃了一句，雏墨脸一红，低了下去。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厉害，或者多惨，我想让你知道，总有我不在的时候，到时候你怎么办，哭着打我电话吗？”
宁语停顿一下，
“所以明天送你走不是我想抛弃你了，是希望你能独立，能变得像我一样厉害。我向你保证，我有空就会去看你，拉个钩怎么样。”
宁语伸出小拇指。
雏墨猛地起身扑向了宁语，抱着他“哇”地哭了起来，哭了几分钟，才停了下来，眼泪汪汪地伸出小拇指，拉了拉钩。
宁语这才松了口气，望着可怜的枕头巾，发出了自己才听得见的叹息。
深夜。
宁语松了松发酸的手腕，他刚复习遍了功课，再不努力绩点恐怕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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