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秣不经意向后看过去，在大门打开后，发现站在门口的那人是……陈羽。
陈羽视线慌乱的扫过现场，在确认司秣完好时，才松了口气。
当时在司秣走后，他缓了好一会儿。
他差点死在司秣手里。
即便知道司秣是要去救那条人鱼，但他没办法不去管。
当时他请辞时，想的就是永远和司秣在一处。
后来周鑫跟他交接，却被陈羽偶然得知他的计划。
那些足以毁灭一切的炸药……若是伤到小秣怎么办？！
想到这，他顾不得脖颈上的疼痛，踉踉跄跄爬起来，冲出别墅。
还好，赶上了。
“小秣，你有没有事？”陈羽喘着气，一路跑过来几乎用了他大部分力气。
司秣仅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周鑫惊的嘴唇微张，很难不嘲讽的笑：“陈教授，原来你也……”
这些感情用事的人，全都蠢透了！
司秣有什么好，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明明陈羽有大好的前程，而这条人鱼若不是因为司秣，也不会被抓上岸。
周鑫深吸一口气，现在的情况已经明朗，想必很快就有陈羽通知的人赶过来，他已经失去了大势。
那就，一起死吧。
他最后看了二人一眼，手指艰难的按动红色按钮。
一秒，两秒……
想象中炸药的轰鸣没有响起，他颤抖着睁开眼睛，十几秒后才听到。
外面似乎……响起了烟花的声音。
实验室门外传来人们的惊呼，半个城的人几乎同时抬起头看向天空，露出新奇的表情，“真奇怪，谁在大白天放这么多的烟花啊？”
陈羽露出一抹惨白的笑来，看着周鑫的眼睛解释：“没用的，我已经换了所有的炸弹。”
“……你！”周鑫眼睛瞪的老大，牙床不断打颤：“没想到，那么完美的计划，会砸在你们手里……”
他的瞳孔失去光泽，司秣操控神力，毫不留情的用利刃穿过了他的胸腔。
— —
一切好像都结束了，陈羽也无力的坐到地上。
眼前投下一片鸦青色的影，他茫然抬头，对上司秣的视线，不禁颤据一下。
司秣问他，为什么还过来。
陈羽垂下眼，苦笑着摇头：“不知道。”
“说实话，我不想救他。”
他的视线扫过一旁的玻璃缸，喉咙还有些刺痛，连吞咽都是一种奢望。
半分钟后，陈羽抬起头直视司秣的眼睛：“但我，想救你。”
“我没有食言，答应了你母亲，不会让你受伤……”
“你走吧，我不杀你。”司秣没继续听下去，杀了周鑫后，他整人疲惫的厉害，留下一句话后便迈步走向那个玻璃缸。
陈羽无言，知道了司秣的意思。
原来他是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换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相比自己的命来说，陈羽更在乎的……
算了。
“嗯。”他出了一声，撑着腿从地上起来，背影落寞的朝实验室门口走。
司秣充耳不闻外界的事，舔了舔干涩的唇缝，竟然已经被泪渍激的咸涩一片。
“尘澜，傻鱼。”
“我没失约，你看到的不是真的。”
司秣柔声唤着人鱼，希望能叫醒他的意识。
玻璃缸降下来后，他扯掉贴在尘澜头上的芯片贴，脱离了固定环的掣肘，人鱼缓缓落下来。
司秣隔着玻璃缸，抬手覆上，像是隔空与他相扣。
因为芯片系统崩坏，伪造世界的数据也错乱，那个被囚禁的驯师突然消失了。
人鱼醒来时，珍珠床上只剩几条空荡的锁链。
他的情绪一瞬间被点燃，声波的力量几乎要毁了整片海域。
现实中，尘澜也有了些变化。
他蓦然睁开眼眸，瞳孔却是骇人的深红。
“尘澜！”司秣深吸一口气，眼中倒映出人鱼急速靠近的尾巴。
世界中的画面重合一瞬，因为这座玻璃缸，此时也被人鱼击碎了！
哗哗的海水淌下来，冲淡了一旁的血迹。
感知到领导者的盛怒，空间中其他的人鱼像是得到了共鸣，也小幅度翻动起来。
门外穿着制服的人员刚好赶到，看到这一幕，正想冲进来。
他们是联邦派来，护送这些人鱼回到海域的。
就在刚刚，申令批下来，政府同意尝试共生计划。
“出去！”可那些人被司秣拦住了。
他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一是因为现在人鱼的状态很危险，稍不注意这些人就会丧命。
那这项申令就会成为彻底的笑话。
还有就是，他不许那些人粗暴的对待尘澜。
……
等人全都退出去后，司秣痛苦的阖了阖眼，上前两步，抬手触碰人鱼的尾巴。
尘澜那双尾巴上本就有伤，现在还因为掉落的玻璃碎片，又划出几道新鲜的血口。
司秣拂掉表面的玻璃片，期间不停观察着尘澜的状况。
他没被唤醒，依旧沉浸在那个司秣凭空消失的世界里。
人鱼毁了一切，却像是失去了生机的枯叶，摇摇欲坠的从树梢飘落下来，跌落尘埃。
他曾说，人鱼族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便是会生同衾死同穴的。
所以在发疯过后，他看到屏幕中的尘澜手中握了一把利刃。
现实里，半跪在碎片中央的人鱼眼尾再次划过一滴泪痕，在空中变的坚硬，最终那颗珍珠落到地上，也像是砸在司秣心上，硬生生砸出一个血洞。
如果幻境中的尘澜心死，现实中基本不会再有苏醒的可能。
怎么可以救他… …
情急之下，司秣脑海中闪过什么，像是那堵透明的墙被雷电劈开，思绪豁然开朗。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抬手按在心口位置，凝聚全部注意力召唤那片融合的心鳞。
他说‘心鳞是每条人鱼身上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它可以召唤人鱼，日后你需要我时，只要默念几遍我的名字，无论何时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傻鱼，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耳边难耐的轰鸣了一阵，握着鱼骨刃的人鱼手腕猛地悬停，尖刺距离他心口已不过一厘。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会是司秣的声音。
他不是走了吗！宁愿死也不想待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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