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敏锐地按上刀柄，却见公主腕间金铃无风自动。
"别紧张。"她解下金铃递给牧野，"铃舌中空，藏有赖丹亲笔密信副本。"
牧野拆开铃舌，绢布上龟兹文写着："腊月廿三子时，碎叶城地宫，以虎符启玄甲。"
正待细看，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阿依莎瞬间贴近牧野耳畔："三日后酉时，醉仙楼天字房见。"
说罢纵身跃上梅枝，如白鹤般消失在花影中。
顾宁握着账本从梅林转出，恰看见这一幕。
牧野急忙解释："她只是......"
"谈完正事了？"顾宁晃了晃账本，"哈桑刚送来消息，吴天魁别院今晚有批'药材'要运往西域。"
回程马车上，顾宁一直盯着那枚金铃。
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很是小巧好看。
那金铃不过拇指大小，通体用西域特有的赤金打造，铃身上錾刻着繁复的楼兰图腾——缠绕的葡萄藤间藏着九只形态各异的沙漠狐，对着新月仰首。
每当晃动时，藤蔓间隙透出的光影会在皮肤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宛如流沙从指缝间滑落。
见顾宁久久不语，牧野索性将人搂进怀里："真生气了？"
"我在想......"顾宁突然抬头，"公主为何偏选醉仙楼？”
牧野对京城比较熟，他想了想："那里天字房临街，窗外就是巡防营驻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反应过来——阿依莎是要当众制造与牧野私会的假象，逼赖丹现身！
阿依莎公主果然有头脑。
"好一招打草惊蛇。"牧野捏了捏顾宁的脸，"我的阿宁吃起醋来，脑子倒格外灵光。"
顾宁拍开他的手："谁吃醋！我是怕你被美人计......"
话未说完，被牧野以唇封住。
车内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许久许久。
车窗外，不知谁家的玉兰被风吹落。
三日后酉时，醉仙楼天字房内暗香浮动。
阿依莎公主换了一身大夏女子当下流行的装束，发间金步摇随着斟茶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本就相貌出众，如此打扮既有大夏女子的风情，又多了一丝异域女子的妩媚。
她过来的时候特意戴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面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对面的牧野除外。
她将茶盏推向牧野："将军可带了我要的东西？"
牧野指尖在桌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与顾宁约定的暗号。
楼下大堂里，乔装成茶商的顾宁立刻对暗处的锦衣卫打了个手势。
"虎符在此。"牧野从怀中取出半枚青铜兵符，正是他们从吴天魁的书房暗格中找到的。
当时他们还在想，这是何处的虎符，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既然阿依莎比他了解的情况更多，这虎符给她也罢！
"公主的诚意呢？"
阿依莎正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她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倾身握住牧野的手："将军可知楼兰有个习俗？若女子赠铃......"
"嗖！"一支毒箭破窗而入，擦着牧野耳畔钉在墙上。
十余名黑衣人从屋檐翻下，弯刀直取牧野咽喉！
混乱中，阿依莎腕间金铃骤响。
潜伏在醉仙楼各处的楼兰武士同时现身，与刺客战作一团。
"赖丹果然沉不住气。"公主冷笑，突然将茶案一掀！
暗格中弹出幅地图："龟兹死士分三路入京，主力藏在吴天魁的药材车队里。"
牧野格开两柄弯刀，瞥见地图上标注的红点——正是今夜要出城的车队！
他吹响鹰哨，埋伏在外的牧一立刻放出信鸽。
"砰！"房门突然被撞开。
牧七持弩闯入，一箭射穿正要偷袭牧野的刺客："药材车队提前出发了！"
夜色如墨，城西官道上三十辆马车正疾驰向城门。
牧野率轻骑包抄时，车队突然散开。
中间那辆普通板车猛地掀开苫布，露出精铁打造的囚笼——里面竟关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
"赖丹殿下有令，格杀勿论！"领头武士吹响骨笛。
囚车底部突然裂开，露出寒光闪闪的机关弩。
千钧一发之际，阿依莎带着楼兰武士从侧翼杀出。
她金铃一振，囚笼中的男子突然抬头——赫然是失踪多日的龟兹大祭司！
"虎符在囚车夹层！"大祭司嘶吼着抛出一物。
牧野凌空接住，正是另外半枚兵符！
黎明时分，甜水坊后院。
顾宁正给牧野包扎肩上箭伤，忽闻金铃声响。
阿依莎倚在门边，手中抛接着完整的虎符："合作愉快。"
原来一切都是阿依莎设下的局。
阿依莎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
她发现赖丹计划用虎符唤醒碎叶城的蛊人军队，便故意让龟兹大祭司"偷走"半枚真虎符。
这位大祭司实则是楼兰安插进龟兹的暗桩，大祭司带着真虎符假意投诚，取得赖丹信任后，将真符藏在自己贴身的圣袍夹层里。
因为阿依莎故意放出风声，说大祭司要带着虎符叛逃投靠大夏。
赖丹不得不派精锐死士追击，否则虎符落入敌手，他唤醒蛊人大军的计划就会败露。
这正是公主想要的——逼赖丹暴露隐藏在京城的暗线。
也就是吴天魁。
这样一来，牧野也拿到了龟兹和吴天魁勾结的证据，一举两得。
顾宁听完惊叹不已，一介女子竟然有如此的心计，实在是令人钦佩。
他递上特制的雪莲茶：“你又是如何得知虎符的事情？”
阿依莎神秘一笑：“我自是有我的渠道。”
阿依莎望着并肩而立的二人，突然将虎符扔给牧野："替我杀赖丹，这功劳归你们大夏。"
她转身时金铃轻响，"对了，牧将军那日确实救了我......只不过那时候我是男人装扮。"
“你懂的~”阿依莎说完后眼睛一眨就离开了。
待公主走远，牧野展开一直攥着的纸条——那是阿依莎塞给他的真正密信："赖丹已混入波斯使团，十日后宫宴行刺。"
窗外朝阳初升，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顾宁手腕上的金铃，随着动作发出清越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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