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队伍绕过两个巷子，稳稳当当停在了王府门口。
九殿下玄瑢带着妇人妾室，也恰巧到了府门外，两队人马在门外遇了个正着。
尹南安自是没含糊，率先下了车，后头车上也跟着杨妈妈下来六七个长相俊俏的小娘子，众人跟着尹南安一道，浩浩荡荡给九殿下行礼。
玄瑢锁着眉头，面上没什么好颜色。他随意摆了摆手，声音也是不悦。
“起来吧。”
“尹姑娘抬着这么些箱子来，是做甚呢？”钱氏上次见面便不喜尹南安，此番听闻这箱子里的物件都是殿下晌午差人送去的，更是愤怒。
但气不能撒在殿下身上，此番正好出一肚子的邪火。
“禀夫人。”尹南安答得恭敬，“南安此番，是来答谢九殿下。殿下晌午送来的物件，给足了南安颜面，日后南安在邻里间也好相与。”
钱氏鼻腔里轻轻一哼，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是不屑。
“你不是上京的女儿家，有些规矩你怕是不晓。”钱氏被人搀扶着往前踱了两步，“这未婚配的女儿家收了男子物件，还要招摇过市，你这日后寻得的夫家，也会因你失了颜面。”
“多谢夫人提醒，南安日后定当注意。”尹南安浅笑应下这份“关怀”，钱氏只觉自己鸡同鸭讲，铁拳都打在了棉花上。
“行了。”玄瑢终是见不得女眷们口舌上的你来我往，他负手侧身，面对着尹南安，气势冷峻下来，“我听说，你要将这些东西，悉数退回来？还拿这个同人打赌？！”
这是要将皇家威仪拉入民间三教九流的腌臜地儿践踏？
他心里愤愤然，这打自己脸的话却是没说出口。
尹南安欠身补上一礼，道：“那日殿下说，要送南安一些稀罕物件，南安只当是些街头巷尾的小玩意儿，可今日瞧着这八大箱子，都是些奇珍异宝，南安无功不受禄，殿下给足了南安颜面，这么贵重的物件，自是不敢再收。”
她抬眸，瞧着玄瑢的面色无甚变化，便轻抚了抚宽袖，接着道：“至于殿下说的打赌，只不过是女儿家的闺房乐事，难登大雅。姑娘们听说九殿下如此仁义，硬是要一路随着我来，瞻仰下九殿下真容。”
她这一抚袖摆，几个机灵又水灵的姑娘立马窃语起来，她们虽刻意压着声音，但女子声音尖细，周遭之人定是都听得清爽。
“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九殿下果然气宇不凡！”
“是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今儿果然没白来！我日后能同姐妹们吹嘘一年！”
......
尹南安巧笑着，瞧着各位姑娘们表演，这些逢场作戏的恭维话，闺秀们说不出口，她们可都是张嘴就来。
玄瑢自然，也很受用，他面上严肃之色褪去，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将腰背站得更直了些。
“都是些什么狐媚子。”钱氏小声嘟嚷，却也不敢扫玄瑢的兴致。
男人嘛，无论什么地位，都是吃这一套的。
尹南安眉眼不自然地扫了扫自己来时的马车，也不晓得，那个男人吃不吃这一套？
“行了行了。”玄瑢将腰间的佩玉扶正，他眼神落在几个箱子上，又厉声问那府卫头领，“可都验过了？”
头领闻讯挤到人前来回话。
“禀殿下，仅扫了一眼。”
“缘何不仔细搜搜？现在如何的形势，你不知？万一遇着歹人，害各位姑娘受了牵连，你可担当得起？”玄瑢正色呵斥道。
小头领一听，立马跪下身子，垂着头没敢再言语。
“殿下，您送的物件都是顶好的，南安也怕府卫们粗手粗脚。”她让了让身子，“如果殿下不相信南安的为人，觉得我会少了殿下什么物件，自然可以一件一件地查。”
玄瑢不想一件件查么？他当然想！可身侧那些貌美的小娘子们都瞧着呢！他不能砸自己的招牌！
可即便是让钱氏去查，也不能一一查验得了。
他如何不知？尹南安便是故意不想让他查验！
玄瑢摆摆手，笑道：“哪里的话，我缘何要不信任姑娘。物件自然送出去，也不怕姑娘会少了什么，不过...”
他顿了顿，眸子扫了眼聚到一处的小娘子们，众人皆是屏了呼吸听着，“各位姑娘难得来一趟，本王也不好让你们空手回去，这里头的玩意儿，你们随意挑一件，挑自己最喜欢的！”
小娘子们本就瞧着那几箱子物件眼热，这会听说自己可以随意挑一件，更是激动得要跳起来。她们簇着身子，都生怕自己没能挑着那个最值钱的。
杨妈妈着实有些瞧不上这些小家子气的嘴脸，她垂下头干咳两声，这才稍稍镇住这一窝人的骚动。
尹南安大大方方，双手叠在身前，道：“九殿下果然好气魄！”
玄瑢瞧她不拦着，微微蹙了眉，难道真是他多虑了？人家真只是来退礼而已？但话已出口，是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朝府卫示意，将箱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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