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脱口而出，“废物？”
老秦头轻轻踢了他一脚，说：“你再这么想下去，那你就是废物了！”
“哈哈哈，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叫我，我当时巴不得呢，这样就找到了一个彻底放弃生活、放弃未来的理由，那多好，反正大家都完蛋了，还说什么呀？还考虑什么呀？彻底放弃，是一个容易的选择。那时候网上跟风的人太多了，一个想不开，就中招了。”
要说那些孩子，老打感觉自己仿佛身处那间不大的教室当中，面前是一堆堆、一张张孩子们的笑脸。
“算了，不说那时候的破烂事儿了，说回那些孩子们，他们叫我‘老师’了！你俩没想到吧！梁满田在我进教室前就是这么介绍我的，说我也是一名老师，还说我对火星有所研究，我那时候还有个屁的研究啊，那是我不喝酒的第五天，或者第四天，脑子乱乱的，神恶魔都记不住，反正被孩子们叫着，那感觉还是跟喝了酒一样，天旋地转了，我竟然被叫成老师了！有些感动，也觉得有些讽刺，孩子们尖尖的声音跟针一样，给我扎醒了一点儿。”
老打头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继续说：
“那时候我感到无比动容，梁满田在墙上挂了一张木星的大壁纸，还有太阳系的其他行星，可能是因为太阳危机的原因吧，图都是经过适当点缀和美化的，让宇宙空间显得不那么恐怖。
“那天晚上正好是一个晴朗的天，傍晚就能看到金星，太阳沉下去，在熟悉的山头能看到水星，木星这时候已经很亮了，恰巧那天也是十五，月亮在东边，亮！火星就在月亮的边上。我感觉一下子回到了过去，梁满田将这些指认行星的任务交给了我，嗨，其实交不交给我都一样，那时候的孩子们其实早就知道了，把太阳系都摸透了，他们知道哪个是水星，哪个是金星，更知道哪个是火星！分得一清二楚，我硬着头皮刚刚开了一个头，他们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全都说了，给我解围了算是，甚至有人能分出星座呢！但是牛顿三大定律，他们不知道，我的优势就在这里了！上学时候学过的那些别的都忘差不多了，唯独这个一点没有忘。”
老打找了找当年感觉，一股劲从脚底生起。
“我知道孩子们肯定会问的，我只要抓住那个时机就好了。没成想，孩子们还是那样，跟我当年一样，不过他们都在说，还都指向自己认为的那颗星星，说那是土星，那是天王星，那是海王星，有一个孩子很有意思，他指着地下，说在地球的那一面就是冥王星。我必须要抓住一个契机，我一直等，终于等到我说的时候，我太激动了，我非常想念我上学那时的环境，栅栏和土墙，没有电线，只有月光洒满大地，更没有什么太阳危机。
“那三大定律一出口，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尤其是对着孩子们说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是那么的有劲儿！就跟那些孩子们是一个心跳的节奏！当时就做了那个游戏，我和孩子们一起，一直到玩很晚。之后，他们高高兴兴地，说着有关星空的话题，骑着车子回家了，最远的，也就是十多分钟、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也有路灯，山上亮堂堂的一条，多好啊！我真想在我上学的那会，能拥有一辆自行车啊，哪怕是有一条宽半米的光滑土路，我就满足了！”
老打说着说着，巴啧了一下嘴，回味曾经的酒味，现在反倒是想小酌一杯。
“我活过来后，就不喝酒了，酒彻底戒了，烟偶尔还抽，不想给那些想上方舟号的混蛋大富豪们提供任何一点点逃跑的可能！有事了，他们要第一个先跑，没事了，就开始祸害我们这些老本分的老同志，像什么话嘛！那绝对不可能！”
老秦头的火又被点燃了，大声地说：“就是！干死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老打笑了，他知道老秦是个容易激动的人。他继续说：“我非常感激梁满田，也感谢她的丈夫，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感觉老师一直都在我身边一样，他们对我超级好，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感觉他们就是我的老师们了！包括他们的上课时的音容笑貌，还有一些动作和习惯，简直太神奇了！后来，我回去后，就和我老伴儿又复合了，孩子也没有怪我，反而说非常地想念我，没有什么比太阳危机之前的感情还要浪漫、更坚实的了。太阳危机，让社会上很多年轻人浮浮躁燥的，我这样的人都顶不住，就别说他们了。”
说起那时候的事情，老秦头又想发火，他话到嘴边，努力控制了一下。
“啊……是啊，我记得呢，那时候一团乱！连着乱了好几年呢！咱们这些人，估计到太阳危机爆发的时候都没了，影响最重的还是年轻人们，像什么聚众淫乱！色情！赌博！吸毒！极限运动！……嘿呦！那年头什么破事都有，一个个都是跌破下限的！突破人类想象的！面临毁灭的危机，脑子都不清醒了！而且还隔三差五就能有一些个蹦出来让人们唾骂的问题！那些人说是什么最后的享乐，‘天国计划’！让人类体验真正的天国快感！妈的！什么狗屁的天国计划，就是把一个个好娃娃捉弄堕落到又痴又蠢，在他们身上榨取利益！还说什么顺应世界大潮流！世界大潮流就是倒向毁灭彻底疯狂吗？我他妈的真是呸呸呸！呸！那些个首恶！枪毙一百回都不解恨！”
老刘头就怕老秦突然站起来踹翻凳子，他这个年纪踹俩凳子还是很容易的，他忙劝了劝，“哎呀，好了好了，老秦，冷静一下，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这些，历史都是忘不了的！”
“这话说的……历史当然忘不了啊，但是人，是会忘的呀！妈的，我现在的心情就是不好！天国计划，真他妈哪个脑残货色想出来的！祸害了多少女娃娃！我要是逮住那个人，脑袋都给他拧下来！生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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