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去脸上的血，重新贴疤戴半面具，玄袍看不出血迹，没有理会。
黑色的布袋装着头颅，就这样提着大摇大摆的出院，直往大理寺走。
跨入主院大门，来往的人都注意到他手中提着的东西。
有好奇的不禁上前询问，"萧老弟，你这拿的什么？"
说完就注意到袋子滴落的红色液体，像是鲜血……
萧怀悰笑容灿烂，不假思索的说道："哦，一个人的头。"
此话出，那人大惊失色的后退一步，周围的几个人也围过来。
他丝毫不慌，作势要打开给几人看，"刚杀的鸡，又新鲜还特别肥，要看看吗？"
几人嫌弃的后退，怕血滴在自己身上。
他这不一致的话说得渗人，恶趣味的开玩笑，让人一点都不好奇了。
萧怀悰重新攥好，"不看的话，我去找少卿大人了。"
"这可是他让我杀的呢。"
语气含笑，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冷风吹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一路提，血珠就一路掉。
萧怀悰大步流星的迈入少卿厅，直入办公处，还不忘随手关门。
林祯批着折子，见他进来一眼就注意到提着的黑布袋。
萧怀悰懒散的甩手一丢，头颅磕地板的沉闷声响起，袋口一松，缓缓滚出半张脸。
林祯只淡淡的扫了一眼，放下毛笔站起身，"茶室坐坐吧。"
绕开头颅，两人一同移步。
热茶在手，轻轻吹拂微抿一口，萧怀悰淡定从容的开口，"之前一直忙于事务，还未来得及感谢少卿大人。"
"黎州那几个官商的死，是你雇佣的杀手吧？"
林祯微微一笑，茶盖掩着浮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以沉默来回应了他的问题。
萧怀悰饶有兴趣的轻挑眉，"林少卿不愧是为官者，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绝，手段也高明。"
"不过……这样厉害的本事，可千万别用在坏处啊。"话音一转，话语满是幽怨，"明明是你杀了人，差点祸连到我头上。"
林祯放下茶杯，语气含笑的说道："希望小侯爷也一样。"
"那颗心可别坏了。"
话里话外的深意，让他的笑容立马收起，冷声道："你还没资格来说教我。"
终是年轻气盛，傲气凌然。
林祯轻笑出声，"本官知晓，所以这不是让你跟着陆大人吗？"
"我们的陆大人与你青梅竹马，还是娃亲姻缘。"
"你放肆猖狂，她遵纪守法，两相互补，怎么看都是天生一对。"
这突如其来的恭维让萧怀悰一时语塞。
他一眼看穿，笑容不减，"陆大人入职将近三年，我可以说是看着她一点点成长。"
"现在的她仍是有些优柔寡断，看事情太感性，不够狠厉。"
"你正好填补了这点。"
"日后解决不了的事，杀之而后快，就像你刚刚那样。"
"人死了就没那么麻烦了。"
"有时候，以暴制暴确实是一种最便捷了事的办法。"
"现在的官吏早就腐败得不成样子，关进来没用的。"
萧怀悰嗤笑出声，"林少卿还真是披着官服，实为凶狼啊。"
林祯一脸破罐子破摔，轻笑着，"这叫变之其法，弯路清除。"
说着又扯开话题，"此事我帮你遮掩，放心吧。"
他冷笑着，默默的喝茶。
另一边。
陆禾筠进宫，询问了皇帝所踪，径直的步入靖和殿。
宫殿内休闲的棋室里，两人你来我往的下着棋。
陆崚靖神情淡然，手持白棋，缓缓一落。
对面的是当朝太傅贾垣，鬓发几近全白，面容可看得出岁月所留下的痕迹，伸手捋捋胡须，放下一棋，开口道："陛下，今日的消息想必您也听闻了。"
陆崚靖没吭声，一心观棋。
他继续说道："皇城脚下，胆大妄为的私藏，蔑视律法，官商勾结，罔顾皇恩，已是无法无天。"
"再不加以压制，恐怕这终有一日会攀至皇权之上，藐视一切。"
陆崚靖缓缓抬眸，嘴角勾起冷笑，"朕不言明，并不代表真的置之不理。"
贾垣深知帝王心，微微笑着，"既如此，就让那丫头替您动手吧。"
话音刚落，皇帝身边的老太监走进来，屈身行礼道："陛下，郡主求见。"
陆崚靖没立刻宣召，仍专心的观棋局，手持白棋子，像是在犹豫迟疑。
思考片刻才落下，贾垣拿起，不假思索的放到一处，瞬间破了整盘棋局，没有再给他反击的余地。
陆崚靖愣怔一瞬，抬头看他。
下一秒笑出声，"贾太傅不愧是先帝良师，这棋果真是下得厉害，是朕输了。"
贾垣谦虚的双手作揖。
随后，陆崚靖摆摆手示意。
老太监来到门外请她进来。
陆禾筠行礼，没等开口，皇帝先行说着："阿筠所求之事，朕已知晓。"
"官官相贿，欺天罔地，多次蔑视律法，牢狱困不住反逆之心，刑罚断不了狂妄之念。"
"那朕也不留此等恶官。"
又对一旁的老太监说道："前去取来镇国大将军的御赐佩剑，交由陆司直。"
陆禾筠蓦然一愣。
大宁从始至终只有一位镇国大将军，当初追随先帝，拿着御赐的佩剑四处征战，斩下赫赫战功。
从前的大将军，平定后加封的……宁平侯王。
她思索着皇帝的深意，目光缓缓移向一侧与之交汇。
贾垣慈眉善目，嘴角淡笑着，轻点点头。
陆禾筠霎时顿悟。
佩剑拿来交给皇帝，他步步走到面前。
她庄重的屈膝跪下。
陆崚靖醇厚浑亮的声音响起，郑重道："先帝御赐，斩过无数奸贼邪狞，其殊荣非凡，此剑自平定后便多年未开刃。"
"今日朕交由到你手中，便代表着大宁的最高律令，何人何官胆敢违逆，论以奸徒佞贼处之。"
"无需再请示，一剑杀之！"
陆禾筠微抬头，不自主的热了眼眶，双手伸起。
朱赤剑鞘，三处金色护环，剑柄护手皆镶刻金龙祥纹，真金不褪色，沉放多年依旧浮熠光。
鞘身有细痕，彰示着前者曾持其浴血奋战。
她接过此剑，谢恩领命退下。
二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情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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