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花好似格外留恋皇城，前几日的暴雪还未融化，新的雪花又如潺潺的流水般绽放。
落日余晖，雪花飘荡，渐渐覆盖了整个摄政王府。
“主子，李安已死。事应是成了，不枉费我们下了这么多功夫。”
寒夜拱手，望着面前负手而立的裴元修低声禀报，落在肩上的雪花也逐渐融化，缓缓渗入他的衣袍。
“真是伪善，她吃斋念佛一辈子，谁又知道她的心思有多么的肮脏。”裴元修今日只着一件素锦白袍，一头黑发仅用一根丝带束起，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根用碎玉做成的簪子，言语间皆是讽刺。
“若非主子料事如神，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寒夜直起身子，眸光带着些许寒意，“这李安果真如主子说的那般，不仅贪财还甚是无情，竟将辛苦养大自己的父亲送入险境，还妄图苟且偷生，真是可笑。”
“父亲？”裴元修缓缓转过身子，端坐在梨纹太师椅上，手里的玉簪顺势也在他修长的指尖转了个圈。
他的眉间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声音越发森寒，“他从未瞧得起李福，何谈父亲？此次也是他咎由自取，既已得了永安的好处，却还贪图太后的那一份，死有余辜。”
“那接下来，我们是否……”寒夜抬眸迎向裴元修的眸子，眼中更是闪着希冀的光，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如此嗜血的感觉了。
“不急，我们且再等等。”裴元修仍垂首是瞧着手中的玉簪，温润柔和的声音透露着淡淡的平静，可是却让人背脊生寒，突生敬意。
须臾间，屋外竟下起了暴雪，狂风更是呼啸着拍打着门窗，「砰砰」作响。
寒夜似是想起了什么，与裴元修陡然交汇的目光竟闪过一丝迟疑。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本王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何曾有过这样的表情。”裴元修将手中的玉簪插入发间，看着寒夜如此神情，揶揄一笑，薄唇轻启。
闻听此言，寒夜脸颊登时升温，一个男子竟露出几分小女子般的羞怯。半晌，缓缓开口，“主子，明日是李姑娘嫡母孙若弗生辰，李清山一早便来信让李姑娘回去。”
说到此处，他仍是不敢抬头看裴元修的神情，暗暗吞了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李姑娘已经应了。属下……属下想一同去，也好护着点姑娘。”
屋内陡然静了下来，安静到只能听见门外瑟瑟的冷风呼啸而过。
良久，裴元修兀地开口，声音仍是没有丝毫的波澜，“去吧。”
寒夜被这毫无感情的两个字惊得瞪大了双眼，眼神里透露出困惑，他不知道裴元修是同意还是没同意。
可除了这两个字，裴元修却再也不愿吐露半句，寒夜只好悻悻离开。
风雪夹杂着森寒打在寒夜的脸上，他却丝毫未感到疼痛，眉宇间竟露出些许欣喜。
「按着主子的性子，这定是同意了！」
……
「慈宁宫」
蓉月顶着漫天飞雪回到慈宁宫时，太后正与贤妃在大殿中品茶。
还未靠近大殿，便听见贤妃银铃般的笑声，“太后，您莫要打趣臣妾了！”
蓉月见状，也只能忍下心内的焦急，随意扫了扫身上的落雪，缓缓扬起嘴角，步入殿中。
“呦，这蓉月姑姑是去哪儿了，瞧瞧这满身的雪。”贤妃看着迎面走来的蓉月，满目皆是担忧，声音却是娇俏无比，丝毫不像快要做婆母的人。
蓉月不慌不忙，眉眼间皆是恭敬，向着贤妃福了福身，“回贤妃娘娘，奴婢是替太后娘娘去祥云寺供奉她老人家亲手抄写的佛经。可谁知，走时好好的，回来时便刮起了风雪，怪奴婢扰了您和太后的清净，还望太后恕罪。”
“无妨，无妨。姑姑这是哪里的话，您可莫要着了风寒，依本宫看，还是快些将湿衣裳换下吧。”贤妃抬手虚扶了下蓉月的手臂，声音仍是柔柔的，“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自然也听出了蓉月言语里的弦外之音，若非有事绊住，她定不会如此时辰回来，且回来后竟不顾贤妃在此，那定是有非说不可的事。
太后未置一词，只是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盏，任由茶香旖旎之气扑面而来。半晌，她浮了浮面上的茶叶，言语间甚是疲惫，“罢了，哀家与贤妃说了这会子话，也是有些精神不济，都退下吧。”
“是。”贤妃见状也不好开口再说什么，款款离去。
而蓉月望着贤妃离去的背影，又急匆匆返回殿中，眉宇间皆是焦急惶恐，丝毫不若刚刚的稳重。
“都退下吧。”芳若与蓉月同时伺候太后多年，自然也如太后一般明白蓉月为何如此无状，遂开口屏退了殿内的其他人。
“太后恕罪，太后恕罪！”蓉月见殿内只剩下三人，便直接跪倒在太后面前，还未干透的发髻因着晃动，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地板上，声音更是凄厉不安。
“说，到底发生了何事。”望着下首蓉月情绪如此激烈，太后眸中闪过几丝冷冽，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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