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脑子转的很快，“如果抓住机会，说不定能出口创汇。”
“呵。”
覃如淡淡一笑，“老百姓都穿不上，你觉得能出口？纺织技术落后不说，产能也跟不上，短期里，创汇是没可能的。”
“你太消极了。”
高俊不同意这个观点，“只要想干就能干成。”
“那得先引进先进技术和机器，有魄力投资的有几个？”
覃如说，“一台机器十几万几十万，你觉得有几家厂子舍得？”
“再说国家缺外汇。”
高俊被说的沉默了。
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别管个人还是国家，过日子必须要有财路要有钱。
高俊没出过国，不知道差距有多大。
上辈子她出国留学的时候都2015了，差距还没填平呢。
这么说吧，当差距天壤之别的时候，不绝望都算心理强大。
为什么民国的高级知识分子，社会精英鼓吹全盘西化？
实在是差距太大，绝望，找不到出路啊。
1896年，李鸿章访美，在纽约逗留的时候始终阴沉着脸，估计内心的绝望和震感一样，压根无法形容。
摩天大楼，电梯，电灯，自来水，汽车，完全突破想象啊。
这尼玛完全两个世界。
话说回来，差距并不是靠建高楼大厦高铁飞机场才就能拉小，最关键的还是老百姓的生活质量。
覃如的话让高俊心情沉重。
他们这代人热血澎湃，的确有为国奉献的高尚情操，可惜，以后难得打仗了。
搞经济建设，不知道行不行。
“别忘了，要不下午你就找人问问？工业部绝对有票。”
覃如挺兴奋的，生活总算不是一潭死水，各种新鲜事物涌入国门，挡不住啊。
这样的生机勃发让她也跟着活泼起来，似乎又恢复了青春。
别看四十多了，心理年纪才二十八呢。
她不承认上岁数了，哼。
车子很快到了王府井大街。
作为四九城最重要的CBD，这一片不光是旅游打卡点，还是最繁华的商业区。
这么说吧，整个四九城这里是头一号，它认第二没地方敢认第一，包括前门大街，大栅栏。
这条街上不光有友谊商场，百货大楼，马聚源，同仁堂，全聚德，四联理发馆全都在。
另外还有盛锡福的帽店，内联升的鞋店，建华皮货店，瑞蚨祥绸缎店，新华书店。
离八面槽不远处有打字机行，不仅卖、修打字机，还卖铅字。
别说，这还真是头回见。
印象里，打字机都是古董了。
“媳妇，咱们去东安市场看看吧。”
高俊见覃如什么都没买，还以为不舍的花钱呢。
看着乌泱乌泱的人群，覃如有种回到了上辈子的感觉。
CBD不愧是CBD，两辈子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全是人。
这也让覃如没了继续逛的打算。
“那就去东安市场转转。”
此时的东安市场还破破烂烂，被无数个日用杂货摊位充塞得拥挤不堪。
摊主们有的在空中架起一个个简易顶棚，用以遮风挡雨，更多的是半露天或全露天的经营，遇上雨雪天，泥泞不堪那是必然的。
即使这样，生意依然非常红火，说一句“买卖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一点也不夸张。
当然，这是优越的地理位置决定的。
毕竟，坐落在北京最繁华的王府井大街商业区嘛，随便卖什么都少不了生意。
这里经营的商品种类繁多，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只要你想要的，基本都找到的。
两人把车子寄存好，开始逛东安市场。
商品种类虽然繁多，能让覃如看上的不多。
但是！
居然有卖牛仔裤的。
她走过去问了问价格，卖衣服的小伙子说是港城进口的，开口要八十。
吓得覃如赶紧溜了。
这个价格是普通工人的三四个月工资啊。
“姐，别走啊，给你算便宜些。”
小伙子喊道。
覃如摆摆手拉着高俊离开了。
“喜欢就买。”
高俊如此道。
“不值。”
覃如摇头，主要是款式做工没法和后世比。
两人看时间不早，到蜀湘饭馆吃了饭才回家。
……
高俊偷偷学起了英语。
不仅如此，他还发动人脉找到了一位在外交部任职的同龄人，得知了覃如那句英文的深层含义。
这天回到家里，睡觉前，他认真对覃如说：“媳妇，那句话我懂了，不过那只会发生在资本主义国家，绝对不会发生在我们这里。”
覃如微微一笑。
她没说出口的是，我们国家也会发生同样的事，只需要换一个词。
这一点不管在过去的历史中，还是她曾亲身经历，尚未到来的未来里，都是已经证实了的。
高俊觉得媳妇脸上意味深长的笑让他很不舒服，但是他又说不清楚这种不舒服的深层次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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