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始至终都是站在父亲立场一边的，柴德先生，同时也不认为父亲的判断有任何问题，商会的未来不会只局限于现在的利益。”
爱希亚语气带上了些许强硬，似乎在这个结论上，她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如果爱希亚小姐认为我的发言是对伯莱曼会长的否认，我深感歉意，我们并不认为会长先生的主张有哪怕半点的错误。”
他拿起餐桌上的热饮喝了一口，令凝固的气氛为之一卸。
像是发布演说时，懂得抑扬顿挫的讲师一般。
“正因如此，本商会才会邀请贵商会合作。”
“这不仅仅只是一场能让双方赚上几万枚金币的买卖，更是一场变革，一场开辟新商机的机会。”
“想想看，爱希亚小姐。”
“这次会引来多少想分一笔利润的碍事小商会，流浪商人，粮食贸易商？又有多少会从中破产？”
“只要低价购下他们的渠道，资产，我们便能在三个行省的贸易上，行使绝对的“话语权”！”
“那将意味着更多，更低利息的贷款，喋喋不休的小贵族们在税率上的退让！”
“赚到的资金，我们商会建议是在南方购买大量的土地。”
“那些贫穷的农民占据着土地，却买不起一头牛，或者一套先进的耕作设备。”
“无法去拓展耕地的同时，他们甚至还不会使用炼金术师的特殊肥料和除虫的药剂。”
“我的女神！整合完成后，产能至少能提升三倍！”
“至于土地的价格，这次的减产，我们有目共睹，相信不是每个人都支付得起那高昂的土地税费，和贷款利息的。”
“一笔钱，足够让受够贫苦生活的农民们，去往城市寻找更美好的生活，我们则能得到想要的耕地。”
“这无疑是一场美妙的交易，不是吗？”
““劳作者”……一些从市场上买来的“仆从”，或者听话的债务人都是不错的选择。”
“我说过，商会的未来不只有利益。”
爱希亚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答案。
伊娜依疏能从灵动的嗓音下，听出其主人的不耐烦。
“而这不只是利益，也是商会的未来！”
“爱希亚小姐，你肯定伯莱曼商会就一定能保持现在的地位吗？能肯定未来商会的经营版图范围，份额一成不变吗？”
“就算伯莱曼商会不做，有大额利润的生意总会有人……”
“这是我们商会的问题。”
爱希亚地语气冷了下来，粗暴打断了科尼的发言。
听着有些发懵的伊娜也是一愣。
见过几次金发少女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其会表现得如此不善。
商业上的问题交谈都这么尖锐的吗？或者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怎么办……我都想先坐到隔壁一桌了……
伊娜脑袋开始了自由发挥。
见形势不妥，科尼也闭上了嘴巴。
纵使一直在高谈阔论，他始终保持着观察对方反应的理性。
他原以为自己多少能动摇眼前少女的意志。
在他看来，商人都是逐利的。
而女人则比男人更多上一分瞻前顾后，多上一分，决策上的摇摆不定。
很多时候，她们甚至十分容易相信强硬，看似切实的观点，会对错过的东西耿耿于怀。
哪怕那是她们主动放弃的。
所以他才抛下橄榄枝，给予这个年轻，资质尚浅的大小姐，一次次“深思熟虑”考量的机会。
他在赌爱希会摇摆不定，会听取他的建议。
可惜他很可能小看了爱希亚。
科尼明白，此刻即便他说的再多，再动听，也只会像个喋喋不休的小丑，让人感觉厌烦。
残有的理智使他承认了失败，选择了放弃。
商人右手摸出一份文件，左手摸取放置于桌面上的黑色礼帽，将其按在胸前。
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站起，欠身行礼道：
“本人欠缺考量，令你感到不快，我十分抱歉，尊敬的爱希亚小姐。”
“这份是计划的细则，执行的方案，还有各项利润的预测。”
“我相信比起我愚笨的口才，聪慧的您和老道的会长先生，想必更能从其中看出双方有益之处。”
“我希望爱希亚小姐能明白，莫里辛商会绝无任何挑衅，或者有害于伯莱曼商会的想法。”
说罢，仿佛是害怕爱希亚对他的印象再度下降，他立刻转身离开，走向餐厅的门口。
与此同时，一位侍从慌忙走来，他的托盘上，盛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两小杯的牛奶和砂糖。
从他拘谨的神色，伊娜估计他是听到这边气氛不妙，一直端着茶水没敢过来。
也正常，来这里的全是有钱交巨额会费的，四枚金币足够支付一个侍从一年有余的薪水了……
伊娜接过咖啡，尝了一口，浓郁的香味和奶香充盈味觉。
让她萎靡的精神随之一振，柔和，带一点苦涩的甜味则刺激着她的味蕾。
至于里边的咖啡豆质量如何，伊娜一点不关心。
要是她想品味咖啡，开始就不会加奶加糖。
何况，谁又会指望一杯两格罗三碎币的咖啡能有多好不是？
当然，她也喝不出区别。
“不吃点，或喝点什么吗？爱希亚小姐。”
看着变得少许沉闷的爱希亚，伊娜扫了眼桌上装订在一起的纸张，斟酌着问道。
“不了，我吃过晚餐不久，如果不是遇到柴德先生，现在我应该在会客室与商会的同僚们接洽其他生意业务了。”
爱希亚苦笑道：
“抱歉，伊娜妹妹，让你看到了失态的一面。”
还好你一口回绝了，不然那难缠的商人，看起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伊娜在心中贬了柴德一句。
当然她没说出口，转而说道：
“不过至少他的出现让我们有了碰面的机会，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吗？”
“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聊点别的，额……除了魔法，我在其他方面好像也没什么能回答的上的。”
伊娜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此刻她觉得自己很像安雅思。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伊娜妹妹，你觉得今年的冬季长吗？”
爱希亚收起了文件，问出了个伊娜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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