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姑娘扭扭捏捏，“我想看看那个孩子。”
“青禾，去吩咐人，把宋家小公子抱过来。”六姑娘道。
青禾朝着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应了声：“是，”转身便让屋里伺候的婢女，去了厢房，让嬷嬷把宋家的小公子抱过来了。
这是宋家九姑娘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小侄子。
白白胖胖，朝着她笑：“六姑娘，谢谢你。”她的眼底有几分湿意，但更多的是高兴，“这孩子交给你，我很放心。”
她逗着小公子玩。
六姑娘笑道：“九姑娘喜欢小公子，可以随时过来看的。”
她看得出来，九姑娘也不是如她说的那般，厌恶这个孩子。
九姑娘脸上的笑意淡去了几分：“不行的。六姑娘，你只看到了哥哥对嫂嫂的好，却不知道哥哥一点都不像看到这个孩子。”
六姑娘轻挑眉，“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让宋太太去世了？”
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来别的。
宋九姑娘摇了摇头，“不是的。哥哥最喜欢的，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妾室。嫂嫂，是父亲和母亲要求她娶的，并不是哥哥喜欢的。哥哥和嫂嫂，看上去琴瑟和鸣，实际上是嫂嫂夜夜独守空房，垂泪到天明。就连这个孩子，也是哥哥遵循母亲的意思，吃醉了酒，不得不和嫂嫂有的。如今嫂嫂故去，哥哥已经迫不及待地让那个妾室成为正妻。若是有了这个孩子，我怕她会捧杀嫂嫂留下的孩子。”
她的嫂嫂是她遇见过的最好的嫂嫂。她也是念着她和她的那一点情分，把这个孩子送出来了。她不奢望着这孩子以后能位极人臣，但总归是希望他能平安喜乐，顺遂一生的。
“六姑娘，这孩子遇见你，是他的幸事。”
宋九姑娘是真心实意对她表示感谢。
六姑娘并不知道其中缘由，眼中震惊一闪而过：“他也很乖的。”
九姑娘试着抱了抱小公子，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滴在了小公子胖胖的脸颊上，可能是感受到了宋九姑娘的难过，怀中的小公子也忍不住地瘪嘴哭了起来。哭的九姑娘手忙脚乱，忙递给了一边伺候的嬷嬷：“这孩子是挺乖的，”她道：“若是嫂嫂活着，肯定也会喜欢这个孩子的。”
想到那个早死了的宋太太，六姑娘的心里也不怎么好过。
宋九姑娘看过了小公子，又和六姑娘说了会儿，便起身告辞了：“等过了三月三，我再来看他。”
谢氏二房的五姑娘出嫁，谢氏给不少人都递了帖子。因为小公子的原因，六姑娘特意吩咐了人，给宋氏送去了帖子。来人说，宋家大爷只说是知道了，并未说要来。方才听到九姑娘那么说，这才知道宋家内宅的事情，已然由那位新夫人做主了。
那位新夫人，是断然不会让宋家大爷来谢氏，有借口来看这个死了娘，又被自己小姑子扔出来的小公子。
六姑娘点点头：“好。”
九姑娘朝着六姑娘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竹苑。
六姑娘坐在花厅，抬头正好看到了外面负责洒扫的姑娘，搬着一盆还未开花的玉兰花，从窗前经过。那株玉兰被养的极好，娇艳欲滴，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她也喜欢。
可已然忘了，去年这个时候，听雪也是端着一模一样的玉兰，从这扇窗前经过。
六姑娘握着手里已经冷却了的茶，失去了要喝茶的兴许。她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起身走到了窗边，和正在外面玩儿的小铃铛说话：“五太太在做什么？”
小铃铛道：“听说，五太太这几日忙着给统领府下聘。”
六姑娘眸底闪过一丝凉意。
老太太让五婶儿暂时管家，怕就是为了让五太太操持五爷娶妻的事儿。
她是有些佩服五太太。
能看着自己的丈夫娶平妻，还能大大方方操持他娶平妻的聘礼。
这人，是不是贤惠过头了？
六姑娘道：“准备的如何了？”
小铃铛还未说话，青禾就拿着一张烫红鎏金的帖子进来了：“姑娘，统领府让人送来了庚帖。”
六姑娘看着青禾手里的那张烫红鎏金的庚帖，眼底意味不明：“怎么送我这儿来了？”
青禾道：“是五太太让人送过来的。”
六姑娘挑起的眉，眉梢落下淡淡的凉意：“这是五叔的事情，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操持，不太合规矩。去和五婶儿说，家里东西，五婶儿都可以用。务必要给五叔办一个风光的婚礼。”
这婚礼要是越过五婶儿，那就是五婶儿的大度。若是不越过，那是五婶儿抠门。
这么做，端看五婶儿的意思。
她才不趟这趟浑水呢。
“是。”青禾应道。
六姑娘又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青禾道：“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比之前好很多了。”
六姑娘点点头：“这段时间让大家都低调些，别有事没事儿的都出府。”
青禾道：“是。这件事，老太太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如今，是连嬷嬷和管家在主持着府上的事情。”
六姑娘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老太太还真是处处护着五房，生怕五房吃一点亏。
六姑娘：“父亲呢？”
青禾：“大爷还未归家。”
还未归家，便是父亲在国子监一切正常。
六姑娘悬着的心，总算是安稳了几分。
六姑娘又转头看着院子门口，看着春意盎然的小院，她倒是希望这件事能快点过去。
……
五太太看着青禾送回来的庚帖，气的两肋生疼，偏偏脸上要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有小六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青禾垂手而立，并未搭言。
五太太笑着吩咐着身边的婢女：“去把五爷昨日从东市买回来的那几块玉石找出来给小六儿玩儿。”
“是。”婢女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内室，抱了一匣子的玉石出来。
青禾看了看匣子里各种玉石的边角料，暗自抽了下嘴角，心道，这是用这些破东西打发六姑娘呢。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给五太太行了礼，“多谢五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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