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没再说话，屋里的气氛一度僵持，华妃悄悄抬眼去看胤禛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来。
曹贵人大气都不敢出了，就怕胤禛因为方才的话迁怒于她。
“朕本因你有功，又念着多年情分，即便你做错了事，也不忍加以苛责，”胤禛沉声，“但眼下功劳已无，沈贵人也无辜受难，险些丢了性命，朕也不好包庇于你。”
此话一出，华妃乱了心神：“皇上……”
“苏培盛！”胤禛不去看她，“传朕的旨意，晓谕六宫，华妃年氏，行事任意，德行有失，去协理六宫之权，褫夺封号，罚于翊坤宫禁足一月，以示惩戒。”
“皇上！”华妃……不，现在是年妃了，她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皇上才恢复她协理六宫之权不到三天，这一下又没了，不仅没了，还又是褫夺封号又是禁足的。
皇上真的生她的气了吗？
真的要这样对她吗？
胤禛却不欲再多说，起身大步离开。
这道旨意很快传遍了宫中。
夏冬春自然也知道了，但她暂时没工夫高兴，因为博尔济吉特贵人出事了。
等夏冬春赶到钟粹宫的时候，博尔济吉特贵人还没醒，太医还在一旁候着。
紫苏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怎么回事？”夏冬春看了一圈儿，发现估计现在就太医还能说清楚话，便问太医。
太医支支吾吾好半晌，才道：“回小主的话，微臣来时，博尔济吉特贵人已经出了事，微臣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子没事吗？姐姐怎么还不醒？”夏冬春走到床边，侧过脸问太医。
太医抹了把汗：“孩子……孩子没有保住，都是微臣无能，但博尔济吉特贵人已无大碍，只等醒来就可以了。”
夏冬春正要去给博尔济吉特贵人掖被子的手顿住了：“什么？”
太医不敢再重复第二遍。
“可派人去告诉皇上与皇后娘娘了？”夏冬春又问。
按理说不应该，博尔济吉特贵人现在有着身孕，这孩子没了，这样的大事，皇上和皇后应该都会过来才对。
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只有她得到消息过来了。
难不成皇上和皇后娘娘还不知道？
“奴婢已经叫人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了，但剪秋姑姑说皇后娘娘头风发作，无法过来，赐了一些补药，皇上那边儿又在为时疫之事烦心，暂时也不得空……”紫苏抽泣着回答。
“……”夏冬春沉默了，皇后头风发作，皇上忙于政务，都不得空，来不了，确实也说不出什么。
“快去看看你们家小主的药熬好了没有。”夏冬春吩咐紫苏，既然只有她来了，那最起码要照顾好博尔济吉特贵人，转而又对太医道，“有劳大人了，还请大人先去偏殿稍坐，等博尔济吉特贵人醒了您再离开。”
太医连连应是，跟着一名小太监去外头先等着了。
等人都出去了，云苓搬来了凳子，夏冬春在床边守着，叫银朱回去看看灵鸢，顺便也从自己那里取一些补药过来，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不多时，紫苏端着药进来了，夏冬春让她先把药放在一边：“太烫了，先放着晾晾，你先过来，我问问你。”
紫苏听话放下药，走了过来。
“你们小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就小产了？”夏冬春抬头看向紫苏。
紫苏想起自家小主昏过去前交代的话，咬了咬唇，道：“小主她、她不小心摔了一跤，紧接着就见了红，奴婢赶紧叫人去请了太医，可是太医来看过之后，说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月份小，胎还没坐稳，摔这一下太厉害了……”
这么看来，真的是意外了……
夏冬春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博尔济吉特姐姐醒了，该如何伤心呢。
却说富察贵人今日不知道有多开心。先是华妃被罚，成了年妃，紧接着博尔济吉特贵人又小产了，这简直是老天都在帮她。
高兴得她补药都多喝了两碗。
“哎呀，要不说还是我有福气呢，”富察贵人笑得合不拢嘴，“那博尔济吉特贵人怀上了孩子又如何？这还才没多长时间呢，便小产了，可见真真是个没福的。”
“是呢，还有年妃，瞧着她先前那样为难小主，眼下不照样惹了皇上生气，被禁足在翊坤宫了？眼下若论恩宠，或许还有旁人能比得过小主您，可您眼下有着身孕，这一点，是谁也比不过的。”白毓看着她今天喝了两碗补药，心里也很是高兴，说起话来语调都轻快了许多。
富察贵人靠坐在软榻上，腿上搭着薄毯，掰了瓣橘子塞嘴里：“唉，可惜时疫之事还未彻底解决，我也不能常请皇上过来，否则显得我太不懂事了些。”
“这有什么？”白毓给她想办法，“咱们虽不能多耽误皇上，但若是皇上自己来了后宫，去了旁人那里，小主再给皇上请过来咱们这里就是了。”
“可……”富察贵人有些迟疑，“这样真的行吗？皇上会不会嫌麻烦不过来？”
“这还不简单？”白毓笑了，“奴婢知道小主心疼皇上，也舍不得皇上来回挪动，远处的咱们请不了，近处的还不行吗？”
“你是说……”富察贵人眼睛一亮，一拍手道，“对啊，皇上要是哪日来了延禧宫，不管是去安陵容那里，还是去夏冬春那里，咱们都可以请皇上过来，离得又近，都在一起，想来皇上也不会嫌麻烦。”
白毓见她这样上道，都不用自己再多说什么，富察贵人甚至自己都可以顺着她的思路说下去，笑得更开心了。
这笑容落在富察贵人眼里，让她好不感动，瞧瞧白毓，不愧是皇后娘娘调教出来的宫女，才跟着她短短一段时间，就这样为她考虑。
真比起来，倒也不比昔日的桑儿和菊儿差！
——富察贵人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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