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女的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了。
端木浅站在走廊最左边的一角，右边是辜星曳和陆离，由他们两个为他隔开人群。
知道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他非常的收敛地看了看周围。
很好，没有姚拂。
说真的，今天的考题，考就考吧，但最好没有姚拂。
像上次早朝那样，又要演，又要压下对今上的愧疚，又得淋雨，还遇上姚拂。
压力太大，是个人都吃不消。
正想着，站在陆离前排的娘子踮着脚，伸手向前招呼，“姚姐姐，这里，我在这里。”
被叫“姚姐姐”的人迎面走来。
两个都戴着帷帽的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一愣。
端木浅：“……”
玉京城真小，他又遇上前女友了。
“若极，你也来了。”姚拂道。
上一次在宫里遇到，的确是姚拂的安排。
她打听到那天是端木浅正式上朝述职的日子，所以把进宫相看张勉也定在了那天。
但今天不是。
张今在学琴，得过桃叶女的几次指点，是桃叶女的超级粉丝，因此像今天晚上这种场合不可能不来。
上一次，他们五年没见，姚拂一句应酬的话也没有，直接说事，就像他从来没离开过玉京一样。
今天倒是有点寒暄的意味，可还是那么自然而然。
端木浅对姚拂强大的心理素质表示震惊，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落落大方，连他也自愧不如。
他强忍崩溃的意志，点点头，表示回应。
辜星曳和陆离正说着话，听到这声“若极”，都把头转了过来。
陆离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奇了怪了，这两个人都头戴帷帽，把自己的相貌遮得严严实实的，他们是怎么认出对方的？古怪的关系简直不言而喻。
辜星曳虽然不能确定眼前的是谁，但她千里之外都能感觉到端木浅的尴尬，所以嘿嘿帷帽里的人应该就是姚娘子了。
她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心说对不起，差点笑出声来，端木浅体质特殊，回回出来都能遇到前女友。
就算是再强悍的人也扛不住这种击打吧。到头来他或许还是会需要一名情感顾问，她等着。
这时，人群传来阵阵欢呼声，桃叶女上场了。
端木浅松了一口气。
姚拂转过身去，辜星曳落入她一扫而过的余光里。
好出众的女子。
辜星曳的美，其实不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失魂落魄的美，而是一种美好。
她不像姚拂经常看到的那种贵女，或者傲慢，或者娇怯，又或者能站在像端木浅这样出色郎君的身边，会急切地宣示主权。
她和端木浅之间隔着相当于男子一肩宽的距离，像是在替他隔开人群，可从气度看，不像端木浅的属下。
两个人那种志同道合的CP感，让姚拂心情复杂。
即便没有逃婚，她和端木浅站在一起，会有那种同心同意的味道吗？
*
一个小时过去了，接下来是最后的曲目《十面埋伏》。
桃叶女介绍说：“秋水堂今天请到了消极剑的传人沈得意，在《十面埋伏》这曲，他将在观众席中邀请一位观众和他比试剑法。”
沈北终于出现了。
辜星曳抱着手笑了，想想也是，按照沈北的性格，他必然是压轴。
秋水堂的节目果然精彩。
很多剑客都想和沈北比剑，都还排着长队呢。
沈北今天主动把自己送来秋水堂，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端木浅比剑是第二道考题。
果然沈北上来，先在观众席中挑了一个，那个人说自己不会剑术。
接着，沈北又选了一个人，那个说自己剑术不精，半招也接不住，打得不经看，对不起观众。
月光如水，秋水堂的屋脊上，沈北一身紫衣，春风得意，光是站在那里，就引起了声声赞叹。
他俯视众生，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走廊的最拐角。
辜星曳仰着头，一点也不担心二师兄会看到她。
因为她知道，二师兄的眼睛是朝上长的，就算表面上在看一个人，心里也未必瞧得见那个人。
沈北朗声说：“站在拐角戴着帷帽的那位郎君，愿意和在下比试一场吗？”
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端木浅。
只有姚拂没回头，最近她听说端木浅有恐人症，不知道是自小就有，还是临淄王府一度败落造成的。
她知道自己对于端木浅来说，是他不怨不恨不欢迎的人。
如果在这个时候，她也回头看，他应该会更加不知所措吧？
端木浅和辜星曳对看一眼，很显然，这是他的第二道考题。
一个晚上不知道考官们到底安排了几道题。
在年年池畔，辜星曳对他说过，太宗子孙不能失了英气，他也不用刻意隐藏锋芒，否则反倒令人怀疑。
今天没戴佩剑，在树上折了一截树枝，他和沈北一同站在了秋水堂的屋脊上。
沈北问：“阁下能把帷帽摘下吗？”
比剑戴着帷帽的确不方便，沈北提出这个要求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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