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娅抬眸看着国王：“海娜和奇瑞就很好，不必再换了。”
国王舀了一勺龙眼肉，不紧不慢地咀嚼着：“身家不干净的就别用了，我替你处理了。”
希娅如坠冰窟，双手紧紧攥住裙摆，语气仍然保持着冷静：“身家不干净是什么意思？”
国王将勺子放下，碗勺碰撞之间发出了清脆的“叮”声，他语气冰冷：“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你母亲的死因吧？”
“辛蕾莎的贴身女仆莎莎，和宫中侍卫私通并怀了身孕。”
“那贱人求辛蕾莎放她出宫，辛蕾莎那时也在孕期，不清楚她做出的龌龊事，只担心换掉贴身女仆后会多有不便，便拒绝了莎莎。”
“没想到那贱人竟然因此怀恨在心，毒杀你的母亲后又畏罪自杀。”
希娅当然听过，但那样漏洞百出的说辞，也就能欺骗一下小时候的她而已。
“我知道莎莎。”希娅并不相信国王的说辞，语气平静地说道：“她跟着母亲南征北战，为母亲挡下致命伤数十次。”
国王微微眯眼，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希娅并不在乎国王的疑心，坦然回望：“这跟海娜有什么关系呢，父王？”
国王盯了她片刻，说道：“当时辛蕾莎毒发濒死，向我求情，希望我饶恕莎莎肚子里的孩子一命。”
“看在这是她临终请求的份上，我答应了。”
“我勒令宫人严加看管，等孩子生下来就遣送出宫，并世世代代不准进入王都。”
“海娜就是莎莎的女儿。”
“我不知道是谁居心叵测地将她藏在了宫中，还让她潜伏在你身边。”
“她骗取了你的信任，也违抗了王令。”
“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现在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她这个人了。”
国王的语气比冰盆中透明的冰还要寒冷，他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国王，他说一不二、专断独行。
隐藏在“父亲”这个面具后冷漠而残忍的那一面也渐渐显露。
“我不相信母亲是被莎莎害死的。”希娅仿佛没有察觉到国王的不悦那般，执拗地说道。
国王不再看她，语气冷淡：“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去查，用证据说话。”
路德在温度如此低的殿内都惊出了冷汗，颤巍巍地将希娅送出殿外。
国王生气了。
希娅垂眸盯着在烈日下折射出金色光影的地面，心中似乎抓住了什么。
她提出质疑不会让国王生气，除非这个质疑触及了他想要遮掩的东西。
他只有被戳破谎言时才会觉得愤怒和不满。
她不相信国王口中的真相，也绝不会放任他们处理海娜。
还好她上次来王宫的时候让塔提前放了东西......海娜不会吃太多苦。
负责宫内审讯的人会因为塔放在案上的东西投鼠忌器，多少能给她争取一些时间。
“公主殿下，王后有请。”
女仆在殿外等着希娅，面上带着克制的笑意，眼里是一副看戏的神色。
希娅抬手就是一耳光，那女仆被打地一个趔趄，耳朵嗡鸣不已，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希娅，刚想开口问她为什么要打自己，又重重挨了一巴掌。
这里可是国王陛下的宫殿？！
她竟然敢在这里随意动手！
立储在即，她难道完全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吗？
“看什么？带路。”希娅冷冷看向她，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那女仆被她吓得老实了许多，不敢再有半分越矩，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带路。
王后正摆弄着一枚金色的圆形金币，她扫了一眼脸颊肿起的女仆，笑意微滞：“这是怎么了？”
“您身边的下人太跋扈了，我实在看不惯。能在父王殿门口怠慢我，就敢在人后怠慢您。”
“我随手替您教训了一番，想来是不敢再有这样的做派了，是吧？”
被希娅冰冷的眼神扫过，女仆脸颊上刺痛的感觉更甚，连忙低头称是。
王后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一个女仆而已，快坐到我这来。”
希娅便坐到了王后身侧，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将海娜还给我？”
王后轻轻转了下金币，它便快速地在桌面上旋转起来，她慢条斯理地开口：“海娜是个好孩子，可惜她母亲是个罪人。”
“莎莎是不是罪人，想必只有您最清楚。”希娅喝了一口茶，伸出手指按停金币，发出了细微的咔哒声。
王后微笑着说道：“我从一位平民少女那儿知道了一种玩法，不知道希娅有没有听过。”
“您请说。”希娅耐心地说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乌雅。
“真心话大冒险。”王后含笑吐出了游戏名称，眼中头一次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算计，“王宫之中，大冒险或许有些不方便，但坦白局是可以玩的。”
这是要摊牌的意思？
这游戏一听就是出自温妮莎的手笔。
希娅挑眉：“怎么玩？”
“你们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王后挥退了仆人，继续说道：“王宫不太适合‘大冒险’，我们就只玩真心话的部分好了。”
“我有许多疑惑需要你解答，想必你也有许多想要知道的事吧？”
希娅欣然接受：“听起来很有趣，我愿意陪您玩一玩。”
“为了确保这个游戏的公平性，我们两人都使用‘真言符’，如何？”
就算希娅不说，王后也是要主动提出来的，她立刻说道：“当然，这能确保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希娅取出两张符箓，拿出其中一张递给了王后。
王后仔细看了一眼符箓，谨慎地说道：“我们交换一下。”
疑心真是重啊。
希娅微笑着将自己留下的那张真言符和她交换，王后这才满意地将符箓贴在了衣服上。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谁猜对了金币的正反，谁就能问对方一个问题。”王后捏住了金币，目光同希娅交汇：“先转硬币的人后选正反面，你要先转还是先猜？”
希娅微笑着回答：“您先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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