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私房菜院内。
男人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
他眼看着乔颖拐进了“大雪”包间的方向。
人影消失后，他一瞬间瘫坐在了轮椅上。
队长关心道：“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医疗队已经在催了，你的身体也不宜离开太久。”
“那是你要解决的事。”
蓦地，男人低下了头，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让他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没想今天能在这遇见她。你去找这里的二老板，说你是我朋友。帮我安排一间房，我今天住在这里。”
队长忽然反应过来：“所以，刚才你让我出去帮忙的那个财神爷，是乔小姐？”
“是她，再允许我任性一次吧。”男人话音很是苦涩。
“少爷，你的身体支撑不住。”队长脸色铁青，反驳道。
“我泡在药罐子里十年了，或许用药还能续几年命。但那是行尸走肉的活法。”男人唇角抖了抖，喃喃道：“生命的长短，于我无意。”
队长将绒毯从椅背上抽出来，盖在男人身上。
“如果当年车祸后，你能听老爷的安排，乖乖和我回去，肺部外伤也不会感染。”
队长看着男人为了救乔颖，一次次奋不顾身。
而乔颖却工作顺利，家庭美满，无拘无束地享受起了生活。
他有些不平：“如果当年你爱惜自己的身体，上次车祸也没有拼死救乔小姐。现在就会顺利成为燕氏的掌权人，娶了燕氏样样拔尖的大家闺秀，有大把的时光。而不是经历一次次手术，如今穷途末路，毫无朝气，坐在轮椅上度日。”
闻言，男人欣慰地笑了：“我庆幸当时没和你回去，而是陪着她做完了心脏瓣膜置换手术。”
“对她，我食言了太多次。陪她做手术，不和别人结婚，这两件事，我决不会食言。”
队长只有在战场上，和战友互相交换后背的时候，会如此真诚。
他没有经历过情爱。
无法理解，男女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情。
“我先去安排人让医疗队派几个人过来，再去帮你找二老板。”队长坚决道：“这是我的底线。”
“好。”
男人望着熟悉的亭苑，他仿佛听见了乔颖的声音。
她问：“等你以后全国各地都开了私房菜，你会不会都不回来A市了？”
他拍了拍乔颖的脑门：“你放心，我的店开到哪，都会留着‘大雪’包间，给你白吃白喝。”
“切！我缺你那口饭吗！等你把机车给我教会了，你想让我跟着你，来你店里吃饭，我都不来！”
“……”
后来，他教了。
她很聪明，一点就通。
她也很勇敢，一去不回……
自此，她，或是他，都再也回不了头了。
一阵寒风，浸透了男人的五脏六腑。
他伸手拉了拉绒毯，掖到脖颈下，脑袋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大雪”包间内。
一侧是长桌上和椅子，上面摆满了关于生日的摆件。
横在中间的，是堆叠在白色桌布上的积木模型。
另一侧是一张行军床，这是乔颖让二老板临时帮她准备的。
纹身师是她约的上门服务。
时间紧，任务重，价钱高。
此时，乔颖趴在行军床上，纹身师已经开始工作了。
乔颖也没闲着，她双手伸过床头，拉过地上的积木拼了起来。
纹身师每下一针，都会注意乔颖的反应，以及肌肉的松紧度。
她叮嘱道：“虽然我纹身技术十余年，皮损和痛感，会比普通纹身师小。但是每个人耐疼的指数不一，尾椎这块又敏感，你疼了就告诉我，我们歇一会。”
乔颖除了刚脱完衣服，露肤度太大，有些不适之外，没有其它感觉。
她安慰道：“我不痛。你就按你的最快速度下针就行。”
纹身师手上动作一顿，蹙眉道：“你不用担心，五个小时我能做完。天亮之前一定能结束。”
乔颖淡然道：“你是不信我感觉不到痛吧？”
纹身师连连点头。
乔颖歪着头，第一次郑重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记忆里，自己是有痛感的。
包括现在，她偶尔也有痛感，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的。
“可能是之前经历过长时间的剧痛，身体进入了自我保护。现在我的耐疼指数，高于别人。近似于无痛症吧。”
纹身师听到乔颖的解释，像是醍醐灌顶，自洽道：“类似于习惯，身体肌肉习惯了那个痛感。时间一久，你忘记了，那种感觉是痛。”
“大概是吧。”乔颖附和道。
她没做过检查，没找医生了解过。
她想，有其它感觉就好了，比如开心，难过，喜悦……
痛感不重要，没有更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红红火火的灯笼装饰，为凛冽的寒冬增添了几分暖意。
博奥广告门口。
许北辰站在劳斯莱斯车旁，漆黑的眸子盯着手机，屏幕里两个头像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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