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顶楼。
落地窗前，可移动的挂衣架上。
独独挂着三件熨烫的线条分明的衣服。
分别套在磨砂白的防尘袋里，打理的一尘不染。
但以当下办公室的物品归置。
落地窗前的衣架和衣服，显得格外突兀。
“许总。太太的礼服设计师做好了，是送来公司还是送到别墅。”
“送来公司给我穿吗。”许北辰语气冰冷：“送回别墅，让太太看，要是有她不喜欢的地方，连夜改。”
许北辰这一周的情绪，都像冬天房檐上的冰锥，外表晶莹剔透，实则攻击力十足。
“周末了，我想着您该回家了，亲自送给太太。”程信试探道。
五天，许北辰不仅自己不回家，还不让他回。
他五天没见甜甜，她可别误以为是自己没钱，被吓跑了。
“让你查的事情，查完了？”许北辰眼皮都没抬一下，损道：“恋爱有那么好谈？”
“商场的监控我上交警局了。寻衅滋事的短发女人，是受一个叫武云云的挑唆。我交代了李律，绝不谅解，严格追究。”
许北辰掀起眼皮：“武家，你安排人去实名举报，他那企业经不起查。”
程信话刚要开口，就收到了张叔发来的图片。
太太微笑着坐进了一辆迈巴赫车里.jpg。
他心里一紧，许北辰的恋爱，确实谈的艰难。
他谨慎地上前，点开照片，放到了许北辰眼前：“张叔发来的。”
“第昭？比预计回来的快。”许北辰意味深长道：“给他发个请帖。明天爷爷生日宴，邀他来亲眼见证一下，也好死心。”
程信的思绪一时跟不上许北辰，但他隐隐觉得，明天有大事发生。
“好。”
程信见许北辰说完，也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他纳闷道：“那咱们不去找太太吗？”
许北辰没有回答。
这是第一次，许北辰知道乔颖在和男的单独相处，却没有要追的意思。
他望着窗外。
两个月前，也是这样的夜景。
现在，景色依旧。
只是多了份情愫——入夜，归家。
许北辰低语道：“人真是贪婪。开始远远地看着，就满心欢喜。等尝到了甜头，便上赶着，乐此不疲。后来竟会心生愤懑，埋怨不能倾心托付。”
这话程信是听明白了。但他不知道，这场景下，是该代入第总？还是许总？
应该是第总吧，许总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为爱如此屈尊降贵。
“你去查一下太太名下的资产。”许北辰顿了一瞬：“还有她身边人的资产，包括她的交易往来明细。”
程信应声。
他拿回桌上的手机，给张叔回道：“许总已知晓，你回家吧。”
迈巴赫停在了4S店门口。
销售人员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为贵宾开车门。
第昭修长的腿落地的一秒，销售员的脸上甚至染上了红晕。
然而，在看到另一边的乔颖后，销售员的笑容凝固了。
乔颖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第昭就先她一步下车了。
她只好站在门外，提高了话音：“第总，您先去忙吧，我自己看看就行。”
“男士对汽车的了解，有天然的性别优势。我晚上也没有其他安排，一块去看看吧。”
乔颖只好上前。
第昭绅士地伸手，将销售员拦在了身后。
这一幕，被有心人拍到了。
照片里，第昭手的位置，说不清道不明。
“你很喜欢这个牌子的车？”第昭扫了一眼店内现有的车型，问道。
“嗯，第一辆车就是这家的。习惯了。”乔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映着的，是深深的眷恋。
第昭点头：“习惯，确实是件可喜，又可怕的事情。”
乔颖抿嘴：“是喜是悲，都是自己默许的。”
若不给机会，又怎么会变成习惯呢。
乔颖环视了店里一圈，鬼使神差道：“A4（B8）店里还有吗？”
销售回道：“那是04年到15年的车，已经停产了。现在最新款是A4L。”
“你想要的话，可以等两天。”第昭不知道乔颖什么缘由问起了那辆车。
但看着她失落的神色，他想费力找找。
乔颖记得许北辰大概也是这么说的，可以找人订。
“不用了，我就是随口一问。我选好了，就最新款吧。”
销售员喜滋滋地将车钥匙递到乔颖手中。
“您两位去试驾一圈，我这就给您办手续。”
第昭夺过乔颖手中的钥匙：“不用等很久，我只是帮你联系，你到时候按实际价格买，我不亏本。”
“只是交通工具，哪一款都一样。物质的东西，买了也不可能永久。”乔颖淡然地笑道。
第昭的视线，柔和地看着乔颖：“你是不想和我有交集，还是怕我用物质纠缠你。”
“那辆车是我18岁生日的时候，干爷爷送我的，陪了我17年。干爷爷离开了，现在车也坏了，我什么都留不住。所以，就记在心里吧，未尝不是一种惦念。”
乔颖突然地倾诉，让第昭看到了她黯然神伤的一面。
她也会伤心，会妥协，会自洽。
与第昭之前看见的坚强果决，锋芒毕露，机智过人不同。
这一面，让他难得的生出了恻隐之心。
“我有自己的坚持。”乔颖看着第昭温暖地双眸，与初见时的冷淡全然不同。
她直言道：“我们之间，就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私底下，第总不用对我有所关照。我这个人，又慢热，又自私冷漠。应该和第总说清楚。”
“你确实很冷漠，认识你这么久了。连称呼都不愿意改。”
第昭拉过乔颖的手，温暖绵软地触感，如电流般酥麻，遍布全身。
他慌张地将车钥匙放到乔颖的手心，放开了手。
多一秒，他骨子里的乖戾嚣张，就会冲破防线。
“你去试车吧。既然没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就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好，今天谢谢第总。”
乔颖的神色，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平静的毫无生气。
第昭转身的一刻，满眸猩红。
等，他等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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