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呢？总不能叫你舒妃吧？你应该有自己的名字。”
这时舒妃才反应过来，从她们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们就很少叫自己舒妃。
“我叫郑舒书，舒服的舒，书本的书。”
直到此刻郑舒书那张一直挂着忧愁的脸上，才染上了一丝笑意。
“可能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他们也曾想过让我认真读书吧。”
可惜她是一位女子，一个没有修仙资质的凡人，就连为自己挣命或者是报复那个皇朝的能力都没有。
她只能忍耐，把一切的痛苦咽下喉咙，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些凡人的女子不都是这样做的嘛。
那些被强掳过去给大人们做妾做炉鼎的女人，也没有人问过她们愿不愿意。
她只不过是身后有一点家世，作为被包装的格外漂亮的牛羊，从诞生开始就是为了被人吃掉。
在刚入宫的时候，郑舒书也幻想和皇帝来一段琴瑟和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这属于年幼的女孩儿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是被驯服过的幻想。
这种幻想直到她撞破了这个王朝最大、最隐晦、最恐怖、最令人不安、最不能让人接受的秘密。
于是苦难降临到郑舒书的身上。
撞破这样可怕的秘密的她本应该被杀掉，但是皇上娶她进宫就是看中了她的身体足够能折腾。
这是能够诞下上界仙子的躯体。
于是她开始不断的怀孕，不断的生产。
没有人在这期间问过她愿不愿意，只能被动的生下一个个如小猫崽一样的孩子。
然后再也见不到他们。
那几个出生的女孩，郑舒书也曾经求过皇帝，希望他能把她们留下来，让她们活下去。
但皇帝说，上界的女仙只需要几个哥哥温柔的宠着她爱护着她。
而除了那位女仙之外的任何女性都不该存在，因为那位仙子不需要姐姐更不需要妹妹来分享这份独特。
郑舒书那时对皇帝已经没有任何幻想，她当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是希望那位女仙对他的儿子有过一丝爱慕，最好的让她在回上界之前，持续不断的帮助这座皇朝。
让这座皇朝达到更高的高峰。
生产的途中郑舒书几度快活不下去。
她那时在想，就这样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
但那位皇帝让医师硬生生撬开她的牙关，将续命丹药给她喂一下，要她活过来。
毕竟除了郑舒书就没有人愿意这样的生育。
皇后不愿意，其他嫔妃也不愿意。
没有人想几度迈过鬼门关，感受着漏尿等一系列痛苦的后遗症。
不是没办法治，炼丹师有那么多丹药，怎么可能治不好这种伤害凡人根基的病痛。
只不过对皇帝来说郑舒书已经是废弃的棋子了，他压根儿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真是个好名字。”白兆一撑着脸看着远方感慨道。
郑舒书扭头看着白兆一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又格外的温和的语气，忍不住笑起来。
是啊，她叫郑舒书，不是什么舒妃，也不是什么太傅家的二女儿，
她现在只是郑舒书。
风卷起她的发梢，也像是扫清了心中的雾霾，郑舒书从来没有哪一刻感觉像现在这般轻松。
轻松的像是下一秒就要飞起来。
她自由了。
这是一场过于轻松的逃离，那座皇城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一世。
过了一会，时刻关注她们都微生羽长把待在田埂边上的白兆一和郑舒书叫回去。
“我需要给你换一张脸，让其他人找不到你，这张脸有什么要要求吗？”
微生羽长搓着指尖，像这样法术她已经练习过好几次了。
这次是第一次在人体上实验。
“平凡一点，五官在该长的地方就好。”
郑舒书没有别的要求，就这样跟微生羽长说的。
微生羽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指尖一挥，一股灵力重塑了郑舒书的面部，紧接着微生羽长掏出了袖口的丹药为她塑形。
确保郑舒书的长相永远定格，无论谁来只能看出她服用过丹药，但却看不出她的脸是后天改过的。
做完这一切，郑舒书接过白兆一递过来的镜子。
镜中人单眼皮，薄唇，脸部有些许圆润，人中较短，这样的五官在她脸上并不难看，但也不够漂亮。
硬要夸也只能夸出这姑娘长得有富态之相，以后肯定不愁吃喝。
哪怕郑舒书以前那张受尽挫折生出暗斑血痕的脸依旧比她现在这张平凡的脸要好看。
但她却真情实感的为了这张脸开心，这象征着自由。
没有比这更美好的预兆了。
“擦下吧。”微生羽长整理着身边的手帕，拧干净水递给郑舒书，让她擦擦脸。
“谢谢，谢谢！这段恩情真的无以为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请一定要跟我说，哪怕是拼上性命我也会帮你。”
郑舒书捧着干净的帕子，语气哽咽，几滴眼泪滴到手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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