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昭心头一紧，快速问：“什么代价？”
“施诀之人的寿数。”
他如当头棒喝，愣在原地许久。
这对寿数绵长的神仙而言，确实不算是什么代价，但对此刻已命近枯竭的她而言，却事关生死。
可她明知这代价的沉重，还是应下了天帝的九道天雷，去了天雷谷，甚至还淡然地告诉自己。
不必担心。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凭空出现的福泽，一切皆需等同代价去交换。昆仑诀，是最公平的术法。”茗城郑重其事道。
“师父认为，我是唯一一个可以感知世间万物，并且能平衡心中善恶、不会因欲望而妄用此诀之人，所以，才在我失了法力的第二年，将其传给了我。”
枯叶潄潄而下，落在地上越发萧索。
“那为何……为何要救那些孩子？”他再次狠狠抓紧衣袍。
重新续上茶水时，她看到了水面上自己的脸，渐渐生起一丝红晕。
她想起了流霜的女儿。
她永远忘不了，流霜第一次带着女儿来见她时，那个小女孩脸上露出的稚嫩微笑，还有那女孩临终前，在她怀里气绝时的苍白绝望。
“流霜的女儿……是我亲手杀了她……”
他不敢继续追问。当年他们的初次相遇，便是救她于流霜的蛛丝之下，而流霜，却是由他放入昆仑山中。
他不禁一阵自嘲，似乎她的每一次受伤，皆因他而起。
“昔日的五界都知晓，茗城上仙桀骜自负、不可一世，一身无上的修为，终日一事无成。”茗城自嘲，眼神迷离，“所以……你可明白，我为何要离开誉华宫，以凡人姿态游走尘世么？”
他的面庞在斑驳树影下温文尔雅。这令她想起他那日的重伤：“前几日……你因何受伤？”
胤昭面露难色，看着地上的枯叶许久，不知该如何开口：“我……寻到了万相镜。”
又沉重看她：“那万相镜中，有无数幻象，危险重重。”
他最终也是靠着一份信念才侥幸逃脱。
“朱厌复逃一事……”许久之后，她才低下头，慢悠悠问，“是为何故？”
胤昭闻言大惊失色，寒毛卓竖，呼吸难继。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追问，而是飘飘然起身，在飞扬的落叶中，仰头感受日光和煦。
在枯叶落到她的发髻上时，胤昭竟也情不自禁起身上前，取下那片落叶。她举目缓缓看他，温香芳蔼、柔情似水，一股女儿红的醇香悠悠飘过来。
他惊愕看向她的茶杯，她喝的不是茶，是酒！
回看她时，目光落到她白皙的柔颈上，衣领之间，半隐半现着一抹暗红的痕迹。他只觉一道闷雷自头上劈下来，令他整个身躯都冰冷起来。
“你……这是什么！”他死抓着她的一对玉肩，颤抖着声音问，“这是……这是谁做的！”
她眨了眨眼，眸光朦胧地顺着他的视线下落，娇羞地垂着头，缩起肩膀。
“你……”
呼吸猛一停滞，胤昭仿佛记起，某个将她翻到自己身下的瞬间。
在他还未回过神之时，她的纤白双手忽然环了上来，微红的脸颊与他只有咫尺之距，温热微启的朱唇，与打在他唇际的每一丝气息，都在考验他的定力。
“你可知道……这世间，没有一个男子在面对心爱之人时，能够坐怀不乱。”胤昭只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我亦如此。”
言尽于此，他再一次放纵着心底的巨兽，迎上她的朱唇，贪婪索取她的柔情。
即使这只是由酒带来的假意。
他宁愿从此都沉醉在这灿烂的梦幻之中。
尝尽这丝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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