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还没想明白七皇子话里的意思，冯大宝忽然从里头走了出来。
“两位殿下，皇上现下有空了，请进吧！”
冯大宝躬身行了个礼。
太子收回了发散的思绪，松开了小七的手，朝冯大宝微微颔首。
小七不懂那么多礼节，他直接跑到了冯大宝面前，拍了拍冯大宝的腿，老气横秋地说。
“冯总管年纪大，小七尊老爱幼，小七来扶你。”
他伸出手，想学着宫女们搀扶主子的样子去扶冯大宝。
可是他个子矮，只能拉住冯大宝的袖子。
把冯大宝心软的“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小殿下，没事儿，我这把骨头还能用个几年呢！”
“不行，娘说小七要做好孩子！”
小七坚持，非要去扶他，够了半天够不到，就有些急了。
冯大宝连忙弯下腰，半蹲着去配合他。
小七搭住了冯大宝的胳膊，立刻笑了起来，拉着一起往里走。
太子看着这一幕，眼中波光闪动。
只是他身后的嬷嬷却忍不住嘀咕道。
“宸妃是怎么教孩子的？堂堂的皇子，居然去扶一个老太监。殿下，您可别跟这样的人多接触，您是太子，是皇上唯一的嫡子，金尊玉贵，和他们不同。”
太子听得烦闷。
类似的话他从小听到现在。
什么太子、嫡子，再尊贵又怎么样？
他一点都不快乐。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跟小七换换。
宸妃娘娘……她一定是个温柔的好母亲。
太子低下了头，掩饰住了眼中的神情，朝里面走去。
他进到书房时，皇帝正弯腰跟小七说话，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笑。
而皇帝听到声音直起身来，看到太子后，神情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太子立马站好，朝皇帝一揖。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太子挺直了背脊，只坐了一半，像是学堂里等候夫子教育的学子一样。
“昨天可累着了？回去后休息得如何？”
皇帝一开口还是关心，可说了两句，语气就变了。
“你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些，等天气暖和些了，朕给你找两位武师傅，学一些拳脚，强身健体。”
他本是好意，可习惯了严肃，这话说出来就显得硬邦邦的。
太子心中忐忑，又不好拒绝，只得低低应了一声是。
皇帝又问了问他的学业。太子一一回答，等说完了，两人就没话了。
小七一直站在一旁，两人说话时，他乖乖的没有插嘴。
可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两人继续说话，小七就忍不住了。
“父皇，哥哥能陪小七玩吗？”
皇帝挑了挑眉：“你哥哥都九岁了，要学习很多东西，哪有功夫跟你玩？”
小七一脸失望。
皇帝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捏了捏他的鼻子说。
“除非……你答应父皇，绝不跟你娘告状！”
小七捂住了嘴，朝太子眨了眨眼睛，然后说：“小七不说！小七要是做不到，父皇打小七屁屁！”
皇帝闷声失笑，伸手抱起了他，在他的小屁屁上轻轻打了两下。
“那到时候你可别哭。”
小七一手去摸自己的屁股，一手去抓皇帝的发冠，抗议。
“小七没说，父皇就打，太过分啦！”
皇帝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出的羡慕。
皇帝还有很多事要忙，和两个儿子说了几句后，就让他们出去了。
太子刚踏出养心殿，小七就凑了过来。
“哥哥，一起走哇！”
太子还没开口呢，那嬷嬷就走到了两人中间，把小七挤开了。
“七皇子，我们殿下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陪你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我们殿下是太子，是储君，与你们是不同的。”
小七一脸困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太子。
“可是娘说，太子就是父皇的儿子，是我和姐姐的哥哥呀！储君是什么？”
嬷嬷一阵语塞。
她有些懊恼：我跟一个三岁孩童说这些做什么！他又听不懂！
于是，嬷嬷转向了小七的奶娘。
“还不赶紧把七皇子带回去？”
她拉长了脸，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奶娘却不是个软柿子，她笑眯眯地回了句。
“郝嬷嬷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是奴才呢！怎么你一个嬷嬷，还想作我们乐志斋的主了？”
她身后的采菊紧跟着开口。
“我们七皇子并无恶意，只是想和太子殿下一起玩而已，再怎么说，太子殿下和我们七皇子都是兄弟，兄弟之间亲近些又有什么要紧？”
采菊说着，朝太子殿下屈了屈膝。
“殿下见谅，我们七皇子莽撞了些，但并无其他心思，他只是喜欢殿下这个哥哥而已。”
这话，触动到了太子的心。
他转头看着七皇子，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亲近是什么感觉。
“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思……”
郝嬷嬷话刚说了一半，太子突然高声喝止了她。
“嬷嬷！”
他那张稚嫩的脸，倏地冷了下来。
郝嬷嬷愣住了。
“殿下，老奴也是为了您好。您是太子，和旁人不一样，老奴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太子听了这话更烦躁了，直接一甩袖。
“这宫里有父皇在，难不成还会有人敢对我不利？嬷嬷，我已经九岁了，不是三岁孩童了！我不过是陪小七回一趟乐志斋，能有什么危险？”
郝嬷嬷被他的话震得后退了一步。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太子已经转过身去，拉起了小七的手，朝其他宫人招了招手，直接往乾清门方向走去。
小七被太子拉着，还不忘举起另一只手。
“哥哥不是三岁，小七是三岁，小七属龙！姑姑们给小七做了好多玩偶，有小龙和大龙，哥哥要看吗？”
一大一小身影渐渐走远。
这些动静发生在养心殿外，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他没叮嘱，冯大宝也会叫人时刻关注着。
他早就看东宫那几个嬷嬷不顺眼了。
于是，冯大宝第一时间把这事儿禀告给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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