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时钰的夸赞。”
江淮然淡笑着拥住她，懒洋洋地道：“好困啊，我们早点睡吧。”
天光将亮，时钰穿好衣服。床上，江淮然睡得凌乱，像婴儿般蜷缩着自己。
时钰插着外套口袋慢悠悠出门。天气凉了，早晨雾气重，村子里有人挑着扁担经过，篓子里是些新鲜蔬菜。还没亮的天，村子开始热闹了。
离竹屋不远，有一黑衣人穿雾气而来。时钰仔细瞧了瞧，原来是曹寻。只不过，他面色凝重，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经过时钰朝她点点头，步履不紊地进竹屋。大清早找江淮然，或许有事发生。
时钰瞥了一眼，继续散步。前面屋院子有个小胖妞，她肉脸红红，穿个大红花外套。双手举着比她还高的脸盆，乌黑的脏水顺着沟渠向下。
小胖妞松了口气，余光瞧见，那个漂亮姐姐笑眼咪咪看她。
“小妹妹，你过来过来。”
小胖妞一下子红脸，姐姐好像故事里的狼外婆......不过小胖妞还是开了门。
时钰掏出口袋里的糖，夹着一张横格线纸：“有人让我来这，你帮姐姐把这个给他好吗？”
“好的。”
不一会儿，小胖妞又开了门，脸蛋红彤彤：“姐姐，你跟我来。”
时钰跟着她经过后院，再行进松树林，出现几个并不显眼的黑色的简陋帐篷。一靠近，就听到剧烈咳嗽声，像受了重伤。
年轻男医生提着药箱出来，袖子、衣边大片红色血液。他认识时钰，还向她问了句好。
帐篷里的人听到问好声，沧桑的嗓音吩咐旁人道：“你打开帐篷口，我有话跟她说。”
随着链子拉开，江家主神色衰败的躺在折叠床，地下一堆堆沾血棉花和纱布。帐篷中还有两个全身黑色装备的人，一个满头白发，刚正不阿。一个年轻稚嫩，严肃渗人。
时钰在原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不抓江淮然回去吗？”她的问题直接，不拖泥带水。
江战旗暂未回答，而是反问她：“时小姐这些天和他相处，什么感觉？”
“他有病。”她淡声回答。
“时小姐改变主意帮我抓淮然了？”
昨天暗中和她交涉十几次，她一概不理，安安静静的挑竹笋。转身的时候捡起纸条。
时钰执着纸条，微微拧眉：“他做了些让我恶心的事。”
“你们抓他回去之后，会干什么。”
“关禁闭。”江战旗起身，一旁两人扶着他，“淮然一旦离开南江，会酿成大祸。”这也是，他亲自过来的原因。
“你现在怕江淮然了。”
江战旗直视前方，女孩眼眸平静，淡漠的注视过来：“你们骂他是猪，让他脱光衣服示众，虐待他，吃的穿的比畜生还不如的时候，怎么不怕？”
“生而不教。又等到他成魔时，才像个亲人一样，打着为他好的名义重新关爱他。我不明白。”
“他连这些都同你说了......”江战旗听了一番话，反倒笑了笑，“他说，你就信以为真？”
“我要是亲眼所见呢。”
江战旗笑着摇头，神色认真，笃定道：“你口中的他，很可怜。但在我心里，他，生来就是怪物......”
“如果你认为他生来就是怪物，何不杀掉他？”
接着，时钰看见江战旗极为精彩神色，他嘴唇张了张，道：“因为，他是我儿子。”
“我希望他活了下来。他刚出生那会，是全医院最好看的孩子。他真的很聪明......”江战旗比了一根手指：“一岁半，说话清晰，路走得稳。教一遍数字，牢牢记下。”
“但是，他没有感情。一只老鼠，一条鱼，活生生的人死在他面前，他什么情绪都不会有。”
“他拥有病态基因。”
“因为他的外公，是个杀人魔。”
话毕，空气难言的冷寂。
半响，时钰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抓江淮然回江家，你能保证他永远出不去吗？”
“在我没死之前，他永远也出不去。”
“明天会有两批北江人接淮然，他们有些已经到这了，我这身伤就是他们干的。”
江战旗咳嗽两下，建议她：“淮然的性子捉摸不透，你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你要是能将淮然引来这，我们能抓住他。”
手机短信叮铃几声，时钰没看也知道是谁。她要了一份路线图便急匆匆地往回走。几乎是跑着进屋，时钰喘着气，仰头喝水。
“嘶......”伤口破了。
清凉指尖抚上，江淮然在她身后，手指沾着药膏，又给她上药。温柔地问：“时钰这么早去哪了？”
他问得平常。时钰目光澄澈，仰头看他：“去找小妹妹玩。我看你还在睡，所以没跟你说。”
“我给时钰手机。你可以发信息呀。”
“忘记了。”
“时钰的错，不跟我道歉？”
“对不起......”
“不要再有下次就好。”
江淮然坐到一边，撑着下颌盯时钰。金色晨曦光影侵透，他黑发宛如镀上金辉。狭长凤眸中，满意地笑似要溢出来。而梨涡刻在脸颊，好看且迷人。
他单外一件米黄色开衫长袖，活力张扬，如同沐浴在光里，阳光灿烂的精致少年。
可惜这样一副美景，时钰却在看手机。片刻，她抬头：“曹寻说，明天去北江？”
“是啊，”江淮然拉着她的手，轻轻揉捏：“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嗯......”
江淮然揉手动作不停，却垂眸笑道：“时钰去树林散步吗？”
时钰心一惊，他捏着她的骨节，叹气：“有伤痕哎，是被竹叶划伤了。”
“......”
“怎么不说话？”
时钰：“我迷路了。”
“好吧。”江淮然松开她。
时钰正要松气，一双黑眸倏然凑近，他笑声温温：“我还以为时钰要跑呢。”
“我刚才差点就要欺负时钰了。”
江淮然眨眨眼，笑眸水润。他刚要抽身，却被重新抵住。时钰按着他，音色清和：“我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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