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我会每周到项目报到的。”邢榕怎会听不出汪明远的意思，顺着他的意思道。
时间过得很快，席间大家的话题也很轻松，尤其是叶蓁蓁的出现，把气氛带动到一个又一个小高潮，包厢里时不时传出汪明远放肆的笑声。
邢榕就这么看着嬉笑怒骂的两人，心想：汪明远不会特意请她吃饭就是为了拉家常吧？这不像是他的做派。
在这顿饭即将快结束的时候，果然他画风突然一转，换上一种略带伤感和无奈的语调说：“唉，邢榕，你也知道，当初滨河新城这个项目多少人来投标，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你，你不知道我顶住了多少压力，直到今天，营销中心还时不时翻旧账叨叨。滨河新城这不是开盘售罄吗，高层领导一看这么好的项目，为啥还要找营销代理公司，这不是白白损失一层利润？他们哪里知道这大好的形势，是咱们一个又一个战斗打出来的呀……”
看着他情真意切的样子，邢榕一时没搞明白他是在自己面前邀功，还是上层已经下了明确的通知，他在故意试探她的底线？只有点头，配合他道：“是啊，汪总确实帮了我很多，我内心是感激的。”然后两只眼睛就直直地看着他，意思是让他继续说，她才不会主动往套子里钻。
汪明远顿住了，警惕地看着她，刚才的欢声笑语不见了，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
叶蓁蓁一看气氛不对，借故上厕所出去了。此时房间里就剩下邢榕和汪明远。
邢榕心里清楚，很多项目启动时开局艰难，就会选择找营销代理公司来操盘，但等开盘后一切工作都已捋顺，尤其是销售形势大好的时候，甲方有千万种理由把营销代理公司淘汰出局，这是这个行业的悲哀。即使有心理预期，但当这样的事情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不甘心就这样被抛弃。
难道就这样对峙到底？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微笑道：“汪总，不知道您这次去集团参加管理年会，可有新的会议精神？”
汪明远僵着的脸，缓和了一些，笑道：“哪有什么新的会议精神，还不是往年的老三样，总结过去、直面现在、展望未来，还能有什么新花样。不过，今年的考核指标中，提高了项目利润的占比，有30%呢……”
他心里想，该说的话迟早要说，不如抛出一个直球，还显得他为人坦诚。于是，他又换上一种沉重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集团对考核利润追的这样紧，各个区域公司都在绞尽脑汁砍掉那些不必要的开支，好让这个指标看起来光鲜一些，听说有些公司直接把售楼部、样板间的物业服务人员砍掉了一半，今天营销中心还打电话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我们不会过苦日子，这个时候还用营销代理公司，费用那么高……”总之，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邢榕已经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是‘兔死狗烹’啊！还是应该叫‘卸磨杀驴’？”她心说，身体里感觉像有一团火。但不管是狗还是驴，命运都是凄凉悲惨的，她不想成为砧板上的肉。
她镇定了一下情绪，换上一种柔顺殷勤的样子，道：“汪总，JK是上市大企业，哪能在乎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再说了，我们‘榕盛’也是创造价值的，一贯靠业绩说话，我们的实力您是见证过的，‘节流’虽然很重要，‘开源’才是首要的。您想想，前几天安家地产派人来堵门，这营销形势随时都会逆转……”
汪明远愣了一下，心里狐疑：她怎么知道是安家派过来的？说实话，滨河新城突然一下子爆火成为“学区房”，他也感觉到蹊跷，又被人突然堵门说不是“学区房”，疑团就更重了。
邢榕又一改刚才的态度，正色道：“汪总，如果JK集团已经下了正式的通知，我也不让您夹在中间为难，这是公司之间的公事，不管以后能不能继续合作，都不影响咱们之间的私人感情。如果要解约，就按照合同办吧！”
突然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还夹杂着隐隐的雷声。闷了一天，这雨可真大。
她当初为了拿下这个项目，答应了JK不合理的付款条件，但也给自己留了后手，在解约条款上提高了双方解约的赔偿金额。
汪明远一听，略带一丝讨好的笑道：“这解约，目前还不至于，集团才刚下了通知，我和蓝总不是正在想办法帮你争取吗，事在人为，事在人为……”
“我知道蓝总和您对我不薄，我很感激。您今天提前把这事提前透给我，也是好心，好让我有心理准备，不至于像个傻子似的，被人耍的团团转。”邢榕一脸和气，但“傻子”这词，被她一字一句咬的特别清晰。
汪明远自以为拿捏，没想到今天碰了一个软钉子，心里叫苦。
这时叶蓁蓁已经结完账，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并没有很激烈，又不能一直在洗手间待着，就佯装接电话的样子轻轻推门进去。她本来想，如果情形不对，还能借着打电话再出来。
当她刚在门口露出半个身子，汪明远就笑着叫住她：“蓁蓁，去哪里了，待这么久，给你盛的汤都快凉了。”随后又向邢榕笑道：“你多吃水果，这哈密瓜挺甜，你尝尝。”房间里又恢复了轻松愉快的气氛。
此时，外面的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个不停，下的很急，很舒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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