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慢慢昂起巨大的头颅。
身后黑雾弥漫，虚空无垠。
它忽然张嘴一吸，离它最近的几十辆车摇摇晃晃，离地而起，飞向半空。
车里的人惊恐尖叫，哭喊不断。
罗十废闷哼一声，空中的青光扩大范围，如一匹柔软的布料撑在空中，将飞向蟒首的车辆拦住。
“师侄——”
他正要吩咐，却见身旁已经没了方颜的影子。
空中的车辆如同风中的落叶，虽被青光拦下，却失去控制，眼看就要撞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片红光从天而降，化作无数丝线将车身缠绕。
一辆辆汽车像拴上了线的风筝，很快刹住去势，浮在半空慢慢下降。
这幅景观惊呆了地上的人，他们纷纷从车中探头，拿着手机一顿狂拍。
“还待在车上做什么？都下来！”
大风和小李气喘吁吁跑过来，挨个敲响车门。
“去、去后面！”小李喊道，“跟、跟我走！”
“下车下车！赶紧下车！”大风一把扯掉车门。
司机愣愣看着他手上的门把和坏掉的车门：“……赔钱。”
“赔什么钱。”大风将人拖下来，“你以为过后你还记得？”
说完拽着人就往后推。
现场乱作一团，好在大多数人见机不对，不用招呼就从车里爬出，朝公路后方跑去。
地面瞬间空出无数车辆，罗十废稍微松了口气，很快又皱起眉头。
“赶快打电话！叫人过来支援！”他大声喊道。
话虽如此，心里却没底。
联络站离这儿太远，等他们的人赶到起码要半个小时以后——这还是不堵车的情况。
眼下正值下班高峰期，除非联络站的工作人员靠灵力用两腿狂奔，否则肯定堵在路上。
可就算他们肯用灵力，等人跑到了，体力也耗光了。
罗十废心中发狠：回去以后一定要向上面申请拨款，配摩托车，一人一辆！
不过前提是能回得去。
他看着眼前盘踞如山的巨蟒，心中打鼓。
他们已经进入巨蟒布下的“领域”，这个空间与外界重叠，却又不完全属于人界，普通蛇妖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他自身实力有限，多亏手中的降魔杵是师门重宝，威力非凡，能和妖怪勉强拼上一拼，但这附近还有不少市民，几百号人都陷在巨蟒的领域之中，一旦巨蟒作怪，他根本无暇顾及。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僧人从一辆玛莎拉蒂上下来。
“罗施主，老衲助你一臂之力。”
他将手中的禅杖往地上一顿，杖首月牙金光大作，一团光球直射而出。
“水月大师？”罗十废又惊又喜，“你来了C市怎么不说一声？我请你吃饭哪。”
水月大师微微一笑：“路过罢了，不便叨扰。”
说话间，金色光球已至半空。
巨蟒蛇首一偏，长信吐出，如同一条铁索将光球抽飞。
水月大师面色一冷：“大胆！”
他一跺脚，扯下袈裟扔了出去。
红色袈裟流金溢彩，一看就非凡品。
水月大师腾身而起，踩在袈裟上飞向巨蟒。
地上人头攒动，私语纷纷。
“快看！和尚收妖！”
“法海大战白素贞？”
“妈妈，我这辈子值了！”
喧哗声中，巨蟒张口一喷，一股黑雾如火山爆发，滚滚浓烟朝水月大师喷去。
水月大师大喝一声，金光闪闪的禅杖舞动如风，将扑向自己的浓烟搅碎。
“不好。”罗十废忽然警醒，收回降魔杵在众人头顶布下一层防御。
青色光芒化作巨幅帐幔，悬在离地几米高的位置，将弥漫的黑雾挡住。
“哎哎，看不见了！”底下有人叫嚷，“谁能开个天窗，让我们再看一眼。”
罗十废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看热闹。
他无暇理会旁人，集中精力控制降魔杵，青光与黑雾在半空对峙，黑雾仿佛硫酸泼在布上，“哧哧”连响，将青光一寸寸吞噬。
“主任！”大风赶来。
“大风，”罗十废苦笑，“今天要是有人出事，咱们联络站怕是就得撤了。”
大风抬头看看上空，咬咬牙，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从衣兜掏出一把黄纸。
他咬破食指，在黄纸上飞快画下一个符咒。
等到黄纸画完，他已咬破三根指头，脸色变得煞白，仿佛一个死人。
他抓起黄纸，右手止不住地打颤。
“……群邪皆荡，人道永宁……急急如律令敕！”他抬手一挥，黄纸如同有灵性一般激射八方，贴在青光各处，青光陡然暴涨，将黑雾向外冲远了些。
“主任，”大风擦擦嘴角溢出的血丝，“我尽力了。”
罗十废没说话。
他已没空分心，只能专注于降魔杵，不让巨蟒喷出的毒雾落下任何一丝。
空中的水月大师挥散烟柱，举起禅杖朝巨蟒当头敲下。
巨蟒莹黄的眼珠闪过妖光，甩头就是一击。
禅杖落在巨蟒吻部，“锵”地一声，如同撞上一块坚硬的花岗岩。
水月大师双臂剧震，险些握不稳禅杖。
他用力往下一攮，禅杖顶端的月牙狠狠挂下一块血肉。
巨蟒吃痛，张嘴就咬。
水月大师赶紧后撤，脚底的袈裟被巨蟒咬住，巨蟒狠狠往后一扯。
水月大师脚下一空，失足滑落。
他从几十米的高空坠下，手忙脚乱想要稳住身体。
罗十废在底下看见，赶紧催动降魔杵分出一丝青光上前接应。
然而下一秒险象又生。
巨蟒张开大口，腥红的蛇信吐着分叉，将水月大师缠住。
罗十废呼吸一窒。
水月大师周身金光突现。
“吽玛玛吽呢梭哈……”水月大师口中念念有词，身上的金光越来越亮，将他包裹成一个光茧。
罗十废吁出一口气，喃喃道：“果然佛法高强。”
他这头夸赞，空中的水月大师却有苦难言。
他虽借法咒加持护住全身不受侵害，缠在身上的蛇信却将他越勒越紧，慢慢移向那张深渊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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