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姝摇了摇头，神色平淡，“她还不值当我伤了身体。”
“哦？可各宫嫔妃都在传，顾贵妃失宠了。”
往日沈廷昭在她这里次次离开都心情不错，可近几日以来沈廷昭先是和东方玥一起出了凤梧宫，又是沉着脸从凤梧宫离开。
“我多说一句。”灵妃正了正神色，“你我在这后宫都是身不由己，惹恼了皇上对你并无好处。”
她双眸黯淡，轻声道：“顾婉姝，男人的心变得很快，你小心皇上当真冷落了你。”
“怎么？灵妃今日过来是要劝本宫去向皇上求和？”顾婉姝噙着淡笑看着灵妃，“若是以前，你定是要落井下石的。”
这冷宫一遭，真真是让灵妃变了太多太多。
灵妃对上顾婉姝的笑一愣。
想起从前她夺宠，对顾婉姝处处挑拨灵妃就觉得脸上有些燥。
她抿了抿唇，坐了一会儿便离开。
顾婉姝沉静地坐在宫里，看着烧得旺盛的炭盆发呆。
那人至今不见下落……
顾婉姝阖上眼睛，强自按耐住隐而不发的焦灼。
想起灵妃刚才提起太后的身体，顾婉姝吐出一口气，吩咐道：“月娥，备点东西，咱们去看望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一直对她维护有加，刚才灵妃一提，顾婉姝也确实挂心。
于情于理都当去探望一番。
入了夜，又是冷冬，宫内人烟稀少。
“昨日刚下了雪，娘娘小心些。”月娥轻声提醒。
“嗯。”顾婉姝抬眸望去，眉头微蹙。
往日太后宫里都是灯火通明，外头守着的宫女太监也不在少数。
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太后宫外竟看不见一个宫人，冷冷清清，仿佛都销声匿迹了一般。
尤其那是地上的积雪，只清扫了一半，便仿佛被搁置了。
往常太后宫里伺候的人绝不会如此粗心。
“太后娘娘宫里怎么没人？”月娥疑惑。
顾婉姝蹙眉，快步往太后的殿内走去。
她心里担忧，无数个不好的念头划过，莫非太后娘娘出了什么事？
她刚走到太后的寝殿外，就看见虚掩的门缝，以及一道低低的声音。
里边有人？
顾婉姝走近了些，太后凄哀的啜泣声传入她耳膜，令顾婉姝身体一僵。
“昭儿，那可是你舅舅啊！”太后病中的声音透露出绝望。
顾婉姝心头一跳，从门缝中看去，只见里头除了太后，还有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那道身影顾婉姝极为熟悉，沈廷昭！
这么晚了，沈廷昭怎会在太后宫里？
即使她在门外，也能感觉到里边的气氛不太好。
顾婉姝心头一跳，呼吸急促。
“娘娘？”月娥疑惑的凑过来，还未靠近便被顾婉姝的手势制止。
顾婉姝双手捂在嘴边，极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脑告诉她，她不该在这里，可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让她抬不起来。
沈廷昭决然冰冷的声音从里边传出。
“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这是上百条百姓的命！母后，此事若要包庇舅舅，那儿臣的江山，如何得人心！”
太后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她目光怔愣，泪水涟涟地看着沈廷昭。
“皇上！哀家求你，哀家就这么一个弟弟啊！容家不能倒……”
昔日波澜不惊，威严肃穆的太后娘娘紧紧拽着沈廷昭的衣服祈求。
然而，沈廷昭不为所动。
对待养他至大的太后，沈廷昭依旧冷漠。
太后苦笑，下一瞬，在顾婉姝震惊的视线里，突然朝着沈廷昭双膝跪下。
“皇帝，你母妃去的早，哀家无所出，一直将你当亲生儿子养……”
“你母妃与我相交甚好，哀家求你，看在她的份上，放过容家。”
太后声音苍老，好像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再没有往日的雍容华贵。
顾婉姝心跳砰砰快，她惊慌地后退几步，神色慌张。
她不知容家出了何事，听太后话里的意思，沈廷昭分明是要动容家。
顾婉姝大脑紧绷着一条弦。
此事不该是她撞见的。
太后向皇帝下跪，此事若传到了前朝……
顾婉姝脊背爬墙一层寒意，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为何太后宫外空无一人。
她死死抿住唇，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待到了外头，这才松了口气。
月娥见她脸色苍白，心生担忧，“娘娘……”
顾婉姝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月娥，今日你我都未来过。”
她扭头环视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看到她来过后，加快了步伐，逃一般地离开太后的宫中。
月娥紧跟在她身后，虽心中纳闷可看顾婉姝如此急切的模样也不敢多问。
不知跑出多远，顾婉姝忽然想起什么，猛然回头。
果真看到自己身后踩着雪，留了一串明晰的脚印。
顾婉姝心头猛跳，若这今日再下雪盖住脚印还好，可她绝不能寄希望于天时。
但现在回头扫去脚印，显然是做贼心虚。
顾婉姝咬住了唇，正担心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妃嫔的说笑声。
今儿可真是走了背运。
眼瞅着那几个妃嫔就要往这头来，顾婉姝脸色一白，急忙要找地方躲起来。
“奴婢去将人引开。”月娥话落，往一个方向跑去。
顾婉姝蹙眉，转身想叫住月娥，然而，她这一转头却撞上了人。
顾婉姝入目是一片黑，她心下大骇，还未抬头就见那人后退两步，朝她行了礼。
顾婉姝抬头，这才看清那人的脸。
包裹在一身黑袍下，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眸。
顾婉姝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有些诧异，“无非？你怎会在这里？”
自苏时延离开京都后，她已有许久未见过无非。
如今无非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苏时延回来了？
顾婉姝心中燃起一丝火苗。
无非目光沉沉的看着顾婉姝，没说话。
这时，顾婉姝耳边传来那几个妃嫔的声音。
“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如今身体如何了……”
“呵，装模作样，妹妹真关心太后，早不来晚不来，偏挑着皇上在的时候来？”
“姐姐与我半斤八两，竟指摘起我来了？”
再转个弯，双方可就真的面对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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