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又一次检查了三道防线。
虽然只有3连的一个排在战壕里执行战备值班，但他还是逐个问了一下战士们的准备情况。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来犯的是整整一个联队的鬼子，足足4000多人。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教导员，我会死吗?”一个微弱的声音。
赵刚认识这个瘦弱的少年，全营1000多人他都认识。
从他们进入独立营开始，甚至有部分人被送进青山镇的墓地，他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故事。
当初刘小山来的时候，方振华看他小小的个子，想过放到特战队训练的。
后来是他实在太瘦了，又比较文弱，完全没有鬼子的凶悍气，只得放弃。
“小山，怕了？”赵刚蹲在他身边，轻轻扶着少年的肩膀。
“怂包，怕个鸟，小鬼子还不一样是他娘养的？”胡志胜是西北军出身，习惯性的还有部分军阀习气。
“老胡，你去前面看看。”赵刚连忙把他支开。
“小山，我记得你是前面刘家庙村的人是吧？”赵刚耐心地问，“家里还有谁在？”
“教导员，我爹妈都在，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刘小山小声地回答。
“真好啊，我家就我一个，我常常羡慕别人，有弟弟和妹妹，一家人多热闹。”赵刚索性就地坐下，掏出一个馒头掰了半个给刘小山。
“告诉你一个秘密。”神秘兮兮的，赵刚凑近刘小山耳朵边，“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比你现在差多了，差点尿裤子。”
“噗呲”刘小山没有忍住，“真的？”
“真的。”赵刚认真地点点头，感慨地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我也怕死。”
“可是如果我不上战场，别人也不上战场，这个国家没有一个人愿意上战场，我的父母就会死在鬼子的刺刀下，我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赵刚转头看着小山，“如果是这样，我情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如果在我牺牲之前，我还能杀掉几个鬼子，我觉得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死法，比多活几辈子都强。”赵刚的语气越来越坚决。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看着天空。
冬天的夜空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
赵刚没有再说话，静静地把时间给了刘小山。
“教导员，我明白了”刘小山忽地站了起来，个子刚刚冒出步枪的高度。
“只要我的爹娘、弟弟妹妹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我不怕上战场，也不怕死。”
“我知道，你是好样的，比我更像一个八路军战士。”赵刚拉着他胳膊，借着力也站起，说道，“不过我们不是为了死而上战场，如果能够活着杀死鬼子，更加好。”
“是，教导员，活着杀鬼子。”刘小山一个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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