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应嘉擦干脸上的血，面容紧绷，“世子，下官便是管家疏忽，也不至于被人如此轻慢，衙门就在不远处，不如去那里审？”
当街审甄家人，不是把甄家人的脸往泥里踩？
义康王世子，真是好狠的心！
赵至淳道，“人群拥堵，林、李两家都在，他们既告到本世子面前，本世子说在这里审，便在这里审。”
甄应嘉眸光一沉，“世子，下官——”
赵至淳扫了他一眼，“审的是甄家下人，甄大人急什么？既然你不知情，不如在众人面前说明，也好解除李大人对你的误会。同僚互殴，两位也都是犯错之人，本世子少不得调理一二。”
甄应嘉心里气得很，自己白得一顿打，还要被训，他不愿意，“此事，还是移交衙门最为妥当，下官是担心世子从来没有审过案子，不知如何审理。”
言外之意就是，赵至淳没有这个资格。
“世子，甄大人。”人群外又来了一群人，是毕知节。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卷轴，大家都麻了，又是圣旨：皇帝恼怒甄宝玉言行不堪，让李景行来当钦差查案，又让毕知节来主理，说甄家不论是谁，只要犯罪，全由赵至淳、毕知节、李景行处理。
李景行要告甄应嘉，为了避嫌，他退出这个案件，由赵至淳和毕知节共同审理。
毕知节将衙门里，自己信得过的人都带来了。
他看向甄应嘉，“甄大人，不知下官是否有资格审理此案？”
他手拿圣旨，如何没有资格？只不过让甄应嘉低头而已。
甄应嘉牙都要被咬碎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把自己逼到街上被人看笑话的地步。
一个小型的公堂很快就设立好了，季晴文因为成了忠义伯之女，不需要跪，垂头站在一旁小声抽泣。
她眼泪都快要流光了，盼着赶紧开始好去找林怀言。
赵至淳看向甄应嘉，“不知甄大人是听哪个下人说，林姑娘在府中的？”
“记不清了，公务繁忙下人多，就听了那么一嘴。”甄应嘉打定主意不配合。
他已经让人飞鸽传书去京城，相信太上皇很快会有旨意来救他。
赵至淳道，“想来府中大总管和后院主事婆子及当家夫人是知情的，来人，传！”
甄应嘉急了，士族女眷不上堂，这是极为丢脸的事，世子怎么还让当家夫人出来？
这不是让人笑死吗？
“世子，毕大人——”他试图制止。
无言只听赵至淳一个人的，世子没说停，脚步继续往里，他是义康王府的人，不像那些官差，都在江南当差，对甄家人有畏惧。
甄府大总管和后院主事婆子很快被带来了，当家夫人却没出来。
无言道，“世子，毕大人，甄夫人拒不承认将林姑娘带入府中，且以死相逼，不愿受审。”
赵至淳看了毕知节一眼。
毕知节一拍惊堂木，“再去请，如果甄夫人再不出来受审，便以拒捕、扰乱公堂之罪，先打她二十大板，再强行押来。”
甄应嘉狠狠瞪着他。
真是反了天了，小小知州也敢动他的夫人。
甄家若能过了这个坎，定让毕家鸡犬不活。
付总管和钱婆子都不承认，自己说过林家姑娘在府里的事。
付总管道，“大人，定是府里下人们闲聊，说林家姑娘若入了甄府，就是结秦晋之好，不是外头说的那样，公子欺辱林姑娘，而是他们郎情妾意，一段佳话。”
钱婆子附和道，“是啊大人，定是这样，奴婢在府中从来没听过林姑娘在府中的传言，定是外头的小子们瞎聊，这才传到大人耳朵里。”
“大人这些日子公务繁忙，一直住在外院。”她补充。
这是不打算承认，力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毕知节皱眉，若真是这样，那其他的事也没法继续。只有审，一个接一个地审，才有可能抖露甄应嘉更多的事。
这两个重要的帮凶，都不能放过啊。
甄应嘉也道，“世子，大人，都是府中下人嘴碎，下官未曾明察秋毫，这才听岔了。他二人极为熟悉府里的人、事，不如让他二人帮两位大人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吧。”
赵至淳皱眉，看向季晴文。
季晴文一声哭嚎，向着付总管冲了过去，“你是大总管，你怎么会不知道，肯定是你让人也去传话的，否则，外面怎么会传得人尽皆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付总管猝不及防被她踹倒在地，后背隐隐作痛。
甄应嘉暴喝，“你要干什么？屈打成招吗？”
他想上前，无言挡住他，“甄大人，林大姑娘一个弱女子，又是受害者，她不过想出一口气，她能做什么？”
季晴文踹翻付总管，又去提他后领，趁机把真言符放进去，对赵至淳道，“世子，他没说真话，打他，狠狠打他。”
赵至淳一脸为难，“林大姑娘，不能滥用刑罚，还是让他们先说吧。”
他厉眼扫向付总管，“将你知道的，一一说清楚，若敢胡说八道或知情不报，大刑伺候。”
毕知节重重一拍惊堂木，“付声，还不从实招来！”
甄应嘉一脸鄙夷。
可接下来，付大总管的话，却让他变了脸色。
“回大人，林家两位大姑娘，从来没有进过甄府，是大人派我从外头找来的，与她们外貌、身形有几分像的，再让府中下人去外头传话，让人知道林家姑娘入了甄府为妾。”
“在世子到来之前，大人回了府，换了衣裳，又让府中安排把人送出去了，然后又让甄常青抖露自己假冒之事，好洗刷恶名。”
甄应嘉眉心跳得厉害，“胡说，付声，你胆大包天，竟然胡说。”
付声急得要哭，他怎么就说出来了呢？他明明打算死也不说的啊。
“大人，是小人胡说，不，小人没有胡说，小人说的都是真的。”付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回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甄五没来，就是去放火烧书房，顺便把从山上换下来的衣裳都烧了。”
毕知节问，“甄五去哪里了？他又是何人？”
付声道，“甄五是甄大人身边的暗卫。宝二爷算计林家姑娘那晚，他也去河边了，就是他派人放箭烧船、凿船的。他在府中放了火，就出去了，大人让他在外面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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