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笑出了声，“我最好没有，这样我是不是就不用被至亲之人步步紧逼？靖王他病了，他根本抢不过宣王，他还上交了兵权，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他说他马上要申请去西南带兵打战。他现在没了记忆，和一个新兵蛋子有什么不同？他把命交给老天，你却还不等南诏来要他的命，就等不及现在就要动手了吗？”
“既如此，我的血就化作他黄泉路上的红毯，让他不会孤孤单单地离开。”
我摸了摸肚子，高高举起了簪子。
我神情悲戚，目光绝望。
长公主听了忙道：“住手！”
皇帝一抬手，几个暗卫不知从哪里出现，把我手上的凤簪一把夺了过去。
长公主跑到了我身边，将我抱住。
“你傻不傻，怎么能……”
我红了眼睛，趴在她的肩头痛哭了起来。
“阿娘走了，我万念俱灰。如果不是靖王陪在我身边，我根本撑不下去。这时候孩子来了，我以为是上天可怜我，可没想到这个孩子根本不应该来……而我没有强有力的娘家支持，我要是姐姐就好了，你看太后娘娘就信她不信我。明明太医发话了啊，可为什么还没人信？”
我话一出，太后脸色又青又白。
这不是明确告诉别人，她站在云家那头，支持宣王，祸害靖王以及他的子嗣吗？
皇上幽幽的目光看了过来，太后心中一凛，却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方才确实是想做实靖王妃假孕这事……
长公主拍着我的肩，她如何不知这种无奈。
弟妹死的时候，她就是趴在弟妹的床头，她明知道是世家动的手，可她没有办法报仇。
只能帮着把靖王照顾好，可宫中阴险狡诈的事层出不穷，她力所不及，就只能给彻儿出了个下策。
她让他从军去。
明明是帝王的嫡长子，却偏偏处境艰难……
尽管皇上没有让云家在宫中的女子有孕，尽管这些女子相继得疯了死了，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世家女子入宫，便就有人把手伸到了年幼的彻儿身上。
“皇上，你就不心疼心疼你还没出世的孙儿？这是彻儿的命，他出征多年，别人家像他这么大，孩子都满地跑了，就他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就这样狼狈吗？”
长公主鲜少如此震怒，她眼眶通红，像是皇帝儿时看到她在母妃仙逝时红着眼对他说，“阿祯，姐姐会让你当皇帝的，哪怕姐姐嫁给我根本不喜欢的男人，姐姐也要看着你有朝一日坐上那个位置。我要所有人都后悔欺负我们。我要母妃在天上看着我们笑！”
皇上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那一瞬，他剧烈心痛。
彻儿也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吧，每一日都折磨不休，战战兢兢，只求身边在乎的人一直陪在身边，却无能为力看着他们离去。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他满眼冷漠。
“母后，你有戕害皇室子嗣的嫌疑，这些时日也好些在慈宁宫休养，等天气暖和了，你身体也好些了，儿子再陪你出来活动。”
太后不敢置信地看向皇上，“你要软禁我？”
皇上不应。
太后恼道：“皇帝，你要知道要是没有我支持，你根本当不上皇帝，你这个……”
太后的话只让人听得心惊肉跳，谁都不敢再听下去，众人跟鹌鹑似的，恨不得把脑袋埋在什么地方才好。
“皇祖母，这后面供奉的是神明。”
皇太后吃斋念佛，我并不认为她是一个良善的人，只不过罪孽深重所以才不得不以此为度。
她为何惴惴不安，为何一定要云氏权势滔天。
因为这样皇帝就不敢动她。
她日日不安，就必得求神拜佛……
一句神明给了她提醒，太后想到的不是神明会降下什么惩罚，而是担心再说下去，皇帝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要了她的命。
她忽然沉默地转过头来，定定地凝视起我来。
我脱力般被长公主拉着扶到了床上，在皇太后警惕的目光中，我抿上了唇，仿佛刚刚那句话根本不是我说的似的。
“多谢姑母。”
我抽噎着，摸着那空悠悠的肚子。
长公主叫了太医，这次来的是闻太医，闻太医一头是汗，进来就连忙告罪。
“回禀圣上，也不知道是谁假传我家走水了，我赶回家却发现一切如常，就急忙回来了，耽误了太后娘娘给的差事，还请恕罪。”
闻太医一席话出来，众人就闻到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皇上也眯起了眼，“有人调走了你？”
闻太医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只说：“我相信没有谁会拿走水这样的事开玩笑。”
“给靖王妃诊脉吧。”
闻太医把了下我的脉，面色先是奇怪了一瞬，迅速朝我看了一眼，我淡淡地扫了他一下，他立刻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说道：“王妃受了惊吓，情绪过于激动了些。好在身体无恙，没有动胎气。”
一个太医可能出现误诊，现在两个太医都笃定靖王妃有孕，那还有假？
闻太医开了点膏药，让我涂抹在脖颈处，就退了下去。
程馨彻底白了脸色，她看向云露，目露不解。
她那些笃定的话语都变得迟疑了起来。
局面对她已十分不利，她最后咬了咬牙，道：“阿欢，刚刚是姐姐误会你了。看在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的份上，原谅我吧。”
我抬眸，目光无波无澜，像是看一潭死水似的看她。
那一瞬，程馨仿佛被深渊凝视，竟莫名觉得恐惧了起来。
我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就迅速回头。
“父皇，姑母，我现在只想找到夫君就回家，我有点害怕。”
我装出庶女独有的怯弱来，众人这才看向和我说话的程馨。
程馨这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根本没有一点点跟人道歉的诚意，反而神情愈发凌厉……
皇上最后拍案道：“就回去吧，早点休息。以后这种人多的地方你就在家好好休息。谁喊你去都不要去，免得伤了我的小皇孙。”
我高兴地应是。
我出了殿门，正要命人去告知靖王一道回家时，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靖王把六皇子打进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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