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里，前面放映员正在放电影，后面坐着几百名社员，大家边看电影边低声讨论。
“听说了吗？赵有德现在做了个体户，赚了许多钱，不仅买了收音机、电风扇，还买了一台大彩电！”一名头戴蓝色布巾的中年妇女手上纳鞋底，边和旁边的围着红围巾的妇女说话。
“这个我知道，还带着包子和刚子几个一起干，也就他们这些人胆子大，也不担心后面又再清算一遍。”红围巾眼睛盯着电影不动，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
蓝头巾摇摇头，不赞同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上面领导都通知了，咋会再清算，我要是没在奶厂打工，我也想去试试看。”
红围巾撇嘴，“你也就嘴上说说，大队这么多人，除了包子几个人，谁敢像赵有德一样去集市卖东西？”
蓝头巾不乐意了，稍微拔高了嗓子，“我还真不是说，我家小子就准备去跟着赵有德干！听我二大爷家媳妇的小姑子的姐姐说，那赵有德一天就赚了三千块！就连包子都到手了二十！”
她说话声音太大，让后面一个年轻小伙听见了，满脸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一天赚三千块？！”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蓝头巾讪讪一笑，瞪了小伙一眼。
小伙赶忙赔罪，“是我的错，不好意思啊，不过，包子真一天赚了二十？还有赵有德，他真赚了三千？”
他眼里透着渴求期盼问。
蓝头巾瞪大了眼睛，“当然！我这里的消息全都保真！那天包子不是还去集市买了一大包东西回来？就连刚子和大壮也买了，刚子甚至买了一整条猪大腿回来，他娘切了炖肉，愣是围着大队绕了一圈炫耀孩子。”
不过，等她儿子跟着赵有德干下去，以后也能一天赚个几十块，一百块也不是不可能，蓝头巾心里美滋滋想到。
一旁的红围巾和小伙，以及附近听见的人回想这阵子大队的事，对此信了几分，同时也有了更多想法。
因着赵有德赚大钱，大队人心难免浮动起来。
特别是看着包子几个大队有名的闲汉，现在因为跟着赵有德赚到钱，一下子成了大队最有出息的人，不少小伙心底都有了做生意的想法。
“厂长，咱们要不要涨一下工资？”赵桂坐在张芊对面，眼里带着一丝忧愁。
张芊拿着手里的账册，边翻看边问：“咱们不是才涨了吗？怎么又想着涨？”
赵桂叹口气，“咱们有几个工人觉得在奶厂的工资太低，准备去城里摆摊赚钱。”
张芊惊讶地掀起眼皮，“有想法！既然他们觉得工资少，想去摆摊赚钱，那就让他们去呗，不过涨工资倒是可以。”
这个年代，敢提出去当个体户摆摊赚钱的，都很有勇气，她非常佩服。
别人想进步，想赚大钱，没必要拦着。
“那涨多少合适呢？”赵桂拿出笔询问道。
张芊想了下，说：“在原基础上涨五块。”
凡事都得慢慢来，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蛋。
两人继续谈论了一会，确定好新的一年后，奶厂的生产计划和发展方向后，赵桂才离开。
张芊继续工作，没多久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结果，刚将办公室门锁上，就来了人。
“张芊厂长，大队长他们找你去开个会。”新的民兵队长张谷满大步走来冲张芊道。
他又扭头看向赵松，说：“对了，赵松同志也一起去吧。”
张芊和赵松对视一眼，跟着张谷满下楼，骑着自行车去大队办公院。
路上，她问张谷满，“这次开会是打算讨论什么事？”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这个时候开会，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张谷满迎着冷风，大声回答：“是关于分地的事，大队有一半的人都想分地，每天都跑到大队长家里说这个事，还有好几个生产队的队长，他们也想分地。”
张芊没说话了，一说到分地，她大概就能猜到今天的会议目的为何。
果不其然，会议刚开始，张麦多直接开门见山。
“各位，针对这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分地，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交流一下。”
会议室沉默一会，大家互相看了看，张芊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其他人。
没一会，范书记先开了口。
“大队长，按照今天递过来的名单看，咱们大队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赞同分地，主要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大家手里有地，干活劲头将得到明显提高。”
“另外，大部分社员都很痛恨干活马虎不上心，但因为在地里混时间，还能有工分的那部分人。这种事我们没办法避免，记分员不能一直盯着人。”
“也正因为有类似事情，一个努力的人最后得到的工分和偷懒的人一样，导致大家都不愿意认真干活了。”
“说实话，这几年大队生产力明显比前几年低，收获的粮食虽然多，但那是因为上面发了产量更高的种子，再这样下去，以后整个大队的人都不会认真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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