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向远只有一瞬间的心虚，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孙子结婚，老太太总要出钱帮衬一些。
谁知道他一开口，老太太便拒绝了，说自己没钱。
他只好想办法骗。
至于住院这件事，她连孙子结婚都能坐视不理，他心里记恨，自然也不管了。
只是这些话不好说出来。
“小妹，既然把地方卖了，那钱呢？”
陶向月冷冷一笑，“钱给妈买了房子。妈说了，这个房子以后是星星的，你们不必打这个主意。”
陶向远自然不信，“全买房子了？”
陶向月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可真叫人心寒。
“我们三个之间，妈最疼的就是你，就连我读书的机会都让给了你。可你现在瞧瞧，妈养出了个什么东西。她住院这么久，你可曾出钱出力？亦或者问过她身体一句？字字句句不离钱，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更薄情寡义的人！”
陶向远脸皮厚，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骂。
他心里虽然愤怒，却还是分得清主次。
当然还是钱更重要。
陶向月不愿意说，他转而问孟晚：“我妈把地方卖给你，卖了多少钱？”
孟晚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我和老太太的事，跟你没关系。”
陶向远怒声道：“怎么会没关系？我是她儿子，老太太糊涂，这个交易不能算数！”
孟晚凉凉一笑，“老太太住院的时候你没想起自己是她儿子，骗她钱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是她儿子，到了分钱的时候，你就想起来了？合着全天下的好处，都得让你一个人占了呗！我见过很多不要脸的人，但您怎么都算得上这个了。”
孟晚竖起了大拇指，满眼讽刺。
陶向远理亏，气虚了几分：“那我也是她儿子，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能把地方卖了！”
孟晚更觉得好笑了。
“老太太神智清明，有辨别是非、独立自主的能力，为什么不能做主？东西在她名下，那就是她的东西，你就算是她儿子，一个不孝的畜生，也想做她的主？”
陶向远被劈头盖脸骂得愤怒不已，但凡眼前不是一个孕妇，他早就动手了。
孟晚话已经说清楚，便不再多留。
她离开之后，陶家三兄妹自然又吵了起来。
孟晚走到楼下，脑海中灵光乍现，突然想到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陶向阳。
江行恺有一个被送走的大姐江霞，嫁的男人可不就是陶向阳！
因为江霞和江家人不亲近，只在江行恺结婚的时候露过面。
也就是在酒席上，见过陶向阳一面。
孟晚觉得头疼，江珊又是怎么和陶向阳混到一块儿去的。
这两人简直不知羞耻！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孟晚便没办法当做不知情。
但她和江霞不熟，只好把事情和江行恺说了。
江行恺只问了一句：“你确定陶向阳和江珊……”
孟晚亲眼所见，也没什么不确定的。
“若是单纯的姐夫和小姨子，怎么会抱在一起亲呀？”她满脸嫌恶道。
这件事陶向阳得负主要责任，他年纪大，定然用了一些手段引诱。
但江珊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年纪也不小了，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
江行恺没有第一时间去质问江珊，而是去找了江霞。
江霞听后，沉默了许久。
“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江珊头上。”
江行恺面色阴沉，“既然不是第一次，为什么不离婚呢？”
江霞苦笑，“阿妍还小，要是离婚了，我怕对阿妍不好。”
陶向阳在外面乱来，但对唯一的女儿还是很好的。
因为他年过四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尽管心里遗憾不是儿子，但对陶妍不曾亏待。
从第一次发现他出轨，江霞对这个丈夫已经死心。
现在本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只是这人换成江珊，她心里还是觉得作呕。
“大姐，这件事只能看你自己的决定，但是你记着，有任何困难，只管来找我。”
江霞眼眶湿热，看着他欲言又止。
“阿恺，你已经对我们够好了，无论是我，还是江家其他人，你都不曾亏欠……”
江行恺拍拍她的肩膀，“我只是做我力所能及之内的事。”
江霞望着他的背影，眼泪滑了下来。
当她知道江行恺是自己弟弟的时候，她时常在想，老江家这样歪种，怎么能生出这么好的孩子。
后来有了江兴智，她才明白，江家的种没变。
而是因为江行恺根本不是江家的种。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和店里请了假回家。
家里只有陶妍在看电视，瞧见她回来，高兴地跑了过来。
“妈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江霞牵着她进屋，问：“你爸没回来？”
“没呢。”
想到陶向阳，陶妍心里有些疑问。
她看了看江霞，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妈妈，我看到爸爸和小姨抱在一起吃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江霞瞳孔暴突，瞠目看着她。
“你说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等陶妍回答，江霞已经把她搂进了怀中。
江霞死死咬着唇，眼里泛起泪水，几欲作呕。
“妍妍，妈妈想跟爸爸离婚，你知道什么叫离婚吗？”
陶妍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知道呀，我们班王小虎的爸爸妈妈就离婚了，他跟着他爸爸生活。你和爸爸离婚的话，是不是我就不能和爸爸住在一起了？”
江霞嘶哑着声音问：“你想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当然是跟妈妈呀，爸爸本来也就不怎么陪我，他要陪外面的阿姨。妈妈，我问过王小虎，他说爸爸吃其他阿姨的嘴，是不对的。”
江霞这才知道，自己忍了这么多年，其实毫无意义。
陶妍是个孩子，但她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扭曲的家庭，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她的成长。
幸好，现在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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